苏长青那一段温暖又纤长的颈项,如金似玉,价值连城,轻易不可损毁,她还指望着他去找消失的苏木柏呢。
怎能就此捏死了他呢
退一步说,苏长青这一身俊俏皮囊,任是张飞来了也要怜香惜玉舍不得下手的,不是她柳黛色域熏心,优柔寡断。
“长青。”她忽然换了语调,松开手,满心愁苦地要与他诉一诉衷肠。
“怎么了”苏长青睁开眼,没见到想象中满脸坏笑的柳黛,反而遇上她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愁绪,他一时心软如云,忍不住伸长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柳黛泄了气,坐在他刚硬的小腹上,令他那本就泛着一层粉的脸色,又添一片红。
她咕哝说“我明日就要去与雁无双做生死一战,听闻他当年也是江湖有名的刀客,一柄连环刀一夜挑动六大派,十余年过去,当是越发精进才是,明日我心中也没有底气”
说到与雁无双的约战,苏长青的心也被牵拉起来,蓦地一抽一抽地疼。
他不自觉地,原本落在她后脑勺上的手换到她侧脸,轻抚着她被夜风吹冷的面颊,他的心也堆起了满满的怜爱,“明日,我陪着你。”
“不要,这是我的事,我不想连累你。”她忽而抬手,搭在他手腕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小猫儿一般在他掌心里来回蹭,让他掌心粗糙的茧划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带出亲昵而又尖利的疼,“我身上重伤未愈,恐此去无回”
“那就不要去,我带你走。”
“我不能不去,这是我的命。”
“可我不信命阿黛,人定胜天。”他说着,便要坐起身来,要与她彻夜长谈,哪怕说破喉咙也要劝她偃旗息鼓,归隐山林。
柳黛连忙将他按住,两人再度回到方才的姿势,一个躺平一个俯趴,她垂落的长发滑过他面颊,带来一阵微微的、如春日一般温暖的痒。
是心,是他的心痒难耐。
柳黛说“长青,我不怕死,我只怕带着遗憾,死不瞑目。”
苏长青却还陷在方才的焦急当中,还要劝说她,“你不必死我”
他再也张不开口。
是她伸出食指,轻轻压在他唇峰之上,仿佛一个遥远缥缈的吻,在梦中,在幻想里,求而不得。
她此刻,美得好似一场梦。
“我说过,我不怕死,但我”她咬了咬唇,做出个泫然欲哭的模样,哽咽道,“我才十七世间百种滋味我都未成尝过,尤其是尤其是世人说洞房花烛,人间妙事,我还未进大同城就被长青劫持,一路颠簸流离,如今到死,也没能知晓洞房是什么模样,花烛又有何种妙处,不若长青你教一教我吧,也好让我死而无憾”
她这话,苏长青听到一半就明白过来,越听越是怒火中烧,把方才那一丝丝旖旎的念头通通烧了个一干二净。
他捏紧拳头,冷着一张脸,低声喝斥道“倘若你再敢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我定要代你家长辈好好教训教训你。”
“怎么教训你还能教训得了我”眼见装可怜、扮柔弱不起作用,柳黛破罐子破摔,回到无赖模样,仍旧坐在苏长青小腹上不肯挪地方,“可别再扮老夫子假正经了,苏长青,你就说你愿不愿意”
“愿意什么”他明知故问。
“那当然是当然是”
“当然是什么还请柳姑娘明示。”
他以为她到底是姑娘家,胆子大也有限度,露骨的话决计说不出口,谁知她面无羞色,张口就来,“当然是问你愿不愿意与我做一夜夫妻,享一夜风流,这红粉帐下,鸾凤颠倒,享完了无边快活,明日要死也死得甘心无憾,你说是不是”
“你你简直”
“简直什么不如我替你说,我简直娇媚可人,倾城绝色,这朵娇花摆在眼前,不采一采绝不是真男人”柳黛弯下腰,贴到近处,他与她的嘴唇之间之隔寸许,任谁心弦一动,便要干柴烈火,纵情风月。
而她更气焰嚣张地说“苏长青,以我的功夫,霸王硬上弓也不是不可以。”
苏长青瞪圆了眼,作势就要起身,“你敢”
“我当然敢。”
她比他更快,右手猛然间向前一推,使的是下流招式,要去戳他两眼。
苏长青下意识扭身去挡,却不料身下留空,一个不小心让她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柳黛身下只剩个木头美人,能言不能动,任她予取予求。
她得意地笑,恶作剧似的揉他面颊,“怎么样眼下你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问你意向你偏要拿乔,原来是中意霸王硬上弓这一套,早说嘛,我也喜欢得很呐。”
苏长青一口银牙咬碎,恨自己一时心软,以为她可负天下,唯独对他温柔以待,却不料妖女就是妖女,一时娇俏,一世顽劣,断不了根。
柳黛笑盈盈伸出食指,自他眉心向下滑动,抚过鼻梁,越过鼻尖,最终停在他微微凸起的唇峰之上。
她笑得两眼弯弯,嘴角也仿佛盛着蜜,等人去采。
“长青呀,你说我是先亲你呢还是先扒了你的衣裳”
苏长青绝望地闭上眼,五内俱焚,羞愤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