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州多少事与人要受影响,怕是仙钟灵灯都要不得运转

    池州府仙官在何处为何不管

    二哥或许是怕她被人流惊扰,骑着马到她轿子旁来,看她打开窗子,瞪了她一眼。

    俞星城眼里没他,望着天,表情呆呆的。

    其实俞星城是池州出了名的木头美人。

    不太爱抬头看人,基本都是低头发呆,一言不出,刘海都快垂到了鼻梁中段,再加上过于纤长的睫毛,给她脸上投下重重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她长相。

    虽然兄弟姐妹们有人说她长得漂亮,但二哥的身高,平日只能看见俞星城的头顶。

    前两年去为了考秀才,去应天府考试的时候拾掇了一下,细眉垂眼,白皙质弱却又隐隐有点宝相尊华,跟生下来之后就没受过人世间一点磕绊痕迹似的。

    眉眼漂亮的甚至不像爹娘。

    坐在那儿有种让人凝神屏息的静谧之美。

    只是这静谧里总隐隐透着点事不关己。

    还有点不耐烦,无所谓。

    此刻她满眼都是天上的光华,像是随时要飞天去与那鲸鹏齐飞似的。

    二哥不忍,等她收回目光后,将窗子合上,硬声道“不必害怕,必定要给你安生送过去。到了温家,少问少看。也莫要打探鲸鹏的事。”

    俞星城乱想,温家这少爷什么时候来的池州

    温家也算是出仙官的世家,鲸鹏入池州的事,难道真的跟他们有关

    轿子挤过人潮,进入了安静的街坊,有灯靠近,似乎听到前头有人跟二哥道喜拜福,拱着手道“奴几个给俞家二郎道喜,主子特意让我们在这儿迎着,轿子入门便是,这里喜缎糖仁是呈给二郎的。”

    二哥给送到这儿,竟有点心里愧重,但想要与俞星城说什么,却做了十几年兄妹没好好搭过腔,他性子直,这时候演不出什么情深来,干脆在轿外一拱手就走了。

    轿子抬进去,外头鲸鹏的声响也小了,有人扶着她走下去,回廊上转来转去,进了个暖融融的屋里坐着。她进了屋里,坐在榻上,周围人都退了,整个宅院里透着一股微妙的冷清寂静,仿佛一路上遇见的丫鬟婆子,还没俞府里的多。

    她膝头有个小漆盘,漆盘里放着掀盖头用的喜秤。

    俞星城倒不觉得坐着无聊,家里说她是和尚投胎,她却只是坐得住。

    正想着,脚步声进来了。

    外头静如死寂,仿佛家里就没有什么会说话会喘气的下人,脚步声就变得格外显眼。

    她坐着,盖头下只能看见自己的膝盖,也瞧不见对方的鞋,她抬手把喜秤递给对方,却没想到那人一抬手,直接扯掉了她的盖头。

    俞星城抬头看过去。

    没人

    “看什么呢”嚣张不耐的声音响起来“我就问你看什么呢”

    俞星城连忙低头。

    一个看模样不过九岁上下的男孩,头上簪着个箭矢头,穿着身黑云镶边的红裳,皮靴黑裤,腰上挂着一大堆丁零当啷的锦囊短刀小葫芦,像是个贪玩的小儿。

    只是眉眼生的太凌厉得意,恨不得眼梢都翘上天去,瞳仁黑中透着点隐隐金光,嘴唇勾起来仿佛下一秒说话就能气死爹娘。

    小孩儿露出一口尖牙,陡然笑了起来“俞星城。没想到吧。我不但能找到你,还能让你为我做妾是妾哈哈哈哈哈哈”

    俞星城“”

    这就是那娶了她的温家少爷

    没人跟她说,她是要来上门当童养媳的。

    俞星城就望着小孩儿,不明所以。

    小孩儿怒道“尔如今还敢这样与我对视少现出你那张悲悯众人的脸来,我可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天下第一烂人将我灵核与滔天杖还回来,我便不将你这混沌肉身藏识处,告知怯昧小儿。”

    俞星城摇头“我不懂你说些什么。”

    小孩儿对她的狡辩勃然大怒“吾去翻过怯昧小儿的东西,不在他那里,便是你还拿着,留了后手我知你想早日翻盘,杀了那怯昧小儿可如今你拿捏不了我我恨你也不是这一日两日,你既虎落平阳,也别怪吾等都要从你身上讨回帐来”

    俞星城觉出来不对劲。且不论她怎么做了童养媳,显然这小孩还把她当成了旁人。

    她总觉得这孩子看起来太邪性,不像是那个传言中的温家,更不像个少爷。

    便试探性问道“你不是温家人么”

    小孩儿狂笑起来,仿若她装傻装的不高明。

    看俞星城神情认真,他又陡然收住笑,冒着金光的瞳仁几乎要裂出一道细窄的金缝来,他继续自说自话道“我不管你现在到底惨不惨。只是要你把我的东西还回来,若是我把你如今的位置告诉怯昧小儿,你怕是再被挫骨扬灰一遍的下场。”

    俞星城心道您能不能听听我的话,别一味地鸡同鸭讲啊。

    她还想耐着性子再问。

    小孩猛地一抬手,俞星城只觉得自己双膝一软,朝前扑倒着跪过去,脖颈送到了他手里。

    小孩儿的手并不大,却指甲寸寸暴涨,指尖犹如覆盖着黑鳞一般,看起来不像是人手,反倒是兽爪。

    俞星城懵了片刻。她感受到了这小孩儿想拽着她把她提溜起来的气势。

    但奈何个子太矮,她跪在地上,弓着腰才能把脖子送到小孩手上,姿势显得像在卖萌。

    她有点想笑了。

    这点笑意才浮到眼底,她敢打包票自己都没笑出任何弧度。

    却让小孩看出来了。

    他就是个矮炮仗,芝麻大的引线,当场就炸,手上猛然一收,几乎是眉毛要窜起来,厉声道“俞星城你还敢耻笑我是不是又要说老子矮你莫不要以为我真的杀不了你”

    俞星城还没解释,就被脖子上的黑色兽爪抓的几乎窒息,她甚至都听到自己颈骨碎裂似的声音,头皮疼的发跳,一瞬间简直像是脑袋被人当了锣鼓似的,更是五脏六腑莫名也像是针扎般剧痛,如同吞了千万根针下去。

    俞星城浑身冷汗如雨,她十几年生活在宅院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灭顶的苦痛,张口甚至都发不出惨叫,只感觉有温热腥甜的血从齿间溢出来。

    怪不得爹娘和兄弟姊妹要那么拼命的修习,难道外头都是这样仗着能耐杀人的怪物

    小孩儿还是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像是残忍切割蚂蚁的试验,观察她身上的变化。

    俞星城觉得自己委屈疯了。

    穿越后数年寒窗苦,只为将她卖个好价。

    这小屁孩买她做妾,断她前程,还要这样折磨。

    她知道个鸟的什么灵核

    她就知道自己院子里一口井,八盆花,三千书卷和一个她

    俞星城忽然觉得自己眼底仿若亮起金光来,她分不清这金光是自己的变化还是这小孩儿的把戏。

    身上的痛如骨肉寸寸撕裂,仿若是有细细光芒正从她血肉毛孔之间亮出来,血从身上各处溢出来。

    金光从她体内大亮,映的她血肉毕见,俞星城觉得自己像个乡村灯会上亮灯的纸扎福娃。

    小孩还是看着她,表情有惊喜有狂妄,他咧嘴欲笑。

    俞星城气得上头,心里大骂

    她维持不住平日里的静谧模样,不管自己修炼了多少年的和蔼可亲,张嘴一口血沫喷在他脸上

    仿佛用了拼死的最后力气,一字一顿道

    “操你大爷”

    小孩儿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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