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御长御被陛下赐死了。”

    “啊”

    我骤然听到这个噩耗,来不及难过,只觉得难以置信。

    长御,那么细心、那么可爱、脾气又那么好的长御,我从未见过哪个人讨厌他,怎会突然被陛下赐死

    “他犯了什么错,惹怒陛下发此雷霆”

    君柳支吾道“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们都不清楚只知道那天贵妃不知为什么惹怒了陛下,陛下头一回在燕宁宫摔了杯盏,当场命人把长御带下去赐他自缢,贵妃哭着求情都没拦住。”

    我没听明白“陛下和姑姑吵架,关长御什么事是因为他伺候不周吗”

    “不是,当时他不在里头。您也知道,陛下对贵妃信任倚重非同一般妃嫔,经常和她商议要事,大约是国政之类的,都会遣退宫人不让我们在旁侍奉,那天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就更不对啦”我一想到那么好的长御就这样无缘无故突然没了,心气实在难平,“陛下就可以不讲道理、一生气随便杀人吗总要有个理由吧”

    我有点儿怕这位天子姑父,他杀过很多人,天底下没有人不怕他。但是为了长御,我要替他争个说法。

    君柳眼神闪烁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天子杀人,哪还需要理由”

    我想了想“不行,我要去问姑姑。”

    君柳急忙拉住我“我的小姑奶奶,你还嫌贵妃不够伤心吗”

    “那就更不能这么算了她那么喜欢长御,就任由他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吗”

    君柳一把捂住我的嘴“话不能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我乱说什么了

    君柳把手放下,叹气道“姑娘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当然是真不明白啊

    我果然是个傻的,完全不懂她什么意思。

    “我也是听别人这么议论的啊,”君柳先撇清道,“据说是因为长御年纪渐长,样貌俊逸出众,贵妃与他过于亲密,犯了陛下的忌讳。”

    我脑子转了两转才明白过来“这、这长御他是太监啊,太监不是那什么陛下连太监的醋都要吃”

    我太生气了。自从我知道太监的含义,我就一直很气。是谁想出来太监这个玩意儿,它毁了我的长御,让他不能娶妻生子,不能和我成亲;陛下把好好的人变成太监放在后宫里伺候他的妃嫔,现在却又容不下他,说他跟妃嫔过于亲密,应当赐死。

    君柳有点难以启齿“虽然是打小净了身,但哎呀,这种事跟你一个小姑娘说不清。”

    怎么说不清,我心里清楚得很。就算太监不能人道,但也会有情意,就像我知道了长御是太监不能娶我,我仍然挺喜欢他的。

    “姑姑跟长御绝对是清清白白的,陛下不知道,你们这些亲近的人难道也不知道吗就没人为他说句公道话”

    君柳又支支吾吾了“贵妃只跟长御最亲近,时常让他独自陪伴,我们也不知道他俩独处时说些什么”

    这话说得不地道,我不由抬高了声音“君柳,别人捕风捉影胡说八道也就罢了,你在姑姑身边这么久,除了长御她是不是最信任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君柳还想辩解,身后房门忽然打开了,她立刻惶恐地噤声俯首。

    姑姑一手扶着门,身上只着一件单薄中衣,素颜散发面色疲倦,淡声道“瑶瑶,你过来。”

    昨日和今朝上午她盛装打扮,我都没有注意到她已憔悴至斯。姑姑有心口疼的旧毛病,血气不旺,盛夏也是手足如冰。眼下虽已六月初,背阴地还是有些凉意的。

    我跟着她走进卧房,看到衣架上挂着她的披帛外裙,湖水绿的蜀锦如水色波光粼粼,便过去拿来替她披上“姑姑刚睡醒,可不能穿这么单薄,会着凉的。”

    姑姑伸手握住衣角,我瞧见她左手小指上缠了一道白绢,似乎是受了伤,但伤口没有裹好,血迹从白绢下渗出来,在水绿蜀锦上蹭了个鲜红的血印子。

    “哎呀”我抓过她的手来,发现半边白绢都让血浸透了,“怎么回事好多血”

    姑姑想把手缩回去“无妨,卸妆时不小心被钗环划了一下。”

    划一下手怎么会流这么多血,而且她卸妆午睡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抓着她的手不放,一边拆绢布一边呵斥君柳“你们怎么照顾贵妃的,伤口也不好好包扎叫大夫来看过没有”

    没了长御,这些人也太不尽心了

    待拆开白绢,指腹上却只有细细一条不到半寸的小伤口,向外缓缓渗出血珠。

    姑姑说“小伤而已,没必要看大夫。”

    君柳重取了一条干净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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