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给他两条船,委任他出海寻人。

    这名臣子只出了一次海,遇上了小小的一丁点儿风浪,有那么一点点晕船。但这个大臣立即下令掉头回港,并且在码头上当众抱着柱子痛哭流涕,说他绝对不再提派人出海这事了。

    但朝堂上因此而起的风波并未因此而马上停息。

    由于撒尔长期不归,开始有人对伊南“摄政”的合理性提出异议。

    最先提出的是巴别塔神庙的大祭司们他们仿佛已经忘记了,这座通天巨塔正是伊南带领工匠们建设起来的。祭司们以神明的名义,要求伊南为她“摄政”给出一个理由。

    此前撒尔将王国交给伊南打理的时候,祭司们都没有提出异议,因为王权在撒尔手里。

    但现在撒尔常年不归,伊南依旧统揽巴比伦的权力,祭司们就觉得不妥了。

    于是,伊南与大祭司们开了一次闭门会议,会议结束之后,所有的祭司对伊南的主政暂时再无意见。

    在此之后,伊南顺水推舟地重提“长老院”和“国民大会”制度,用公共决策来替代她一人主政的局面。朝野之间,争议的声音终于渐渐小了下去,

    但所有人都心生疑惑撒尔,他们的王,他究竟在哪里。

    今生,他还能平安地回到巴比伦吗

    当伊南的腕表指向公元前588年的时候,从埃及传来了一些消息。

    这时距离撒尔出海已经有三年。邻国多数认为撒尔,这位自视甚高,目空一切的王,一定是在征服茫茫海域的时候被海洋给征服了。连巴比伦人自己也不太确定,王究竟还能不能回到巴比伦王庭。

    但是,从埃及传回消息,说是有船只在红海靠岸,声称他们是当年随撒尔出海的远洋船队之一。

    消息不太切实,而且没有任何关于撒尔的消息。

    巴比伦在埃及的商人们立即行动起来,从埃及当政者手里,悄悄将这些人解救出来,护送回巴比伦,送到伊南面前。

    伊南第一时间见到了这些筋疲力尽的水手。

    水手们见到伊南,纷纷跪下,呜咽着说“我们我们弄丢了王。”

    听闻此言,连一向矜持板正的女官多丽都失声惊呼,不慎将手上捧着的陶罐摔在地面上。

    伊南却很冷静“先别急着哭,把你们遇到的情况说一遍。”

    这副场面充分证明了一个镇定的领导者,能迅速让所有人都迅速从不良情绪中挣脱出来。

    水手们见到王后如此镇定,而且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倒也不好意思就这么跪着爆哭了。他们之中一个说话清楚的巴比伦人,便慢慢将撒尔出海之后的经历一一说了出来。

    他们抵达迦太基的时候,船队拥有三十八条船,绝大多数人身体康健,船上的补给十分充裕,大家精神抖擞地从此,继续向西。

    确实如撒尔信上所描述的那样,他们穿过了一条狭窄的海峡,海峡北面矗立着高耸入云的石柱。

    撒尔决定沿着左面的大陆也就是非洲大陆的边缘航行。他们时而向西南,时而向东南,总之一直向南行进。

    在这期间,三十八条船中,有九条船因为遇上了暗礁,沉没或是无法修理,水手们弃船逃生。

    船上的人员密度开始大幅增加,补给减少,疾病开始流行。

    撒尔当机立断,在岸边找到了一个避风的自然良港,所有人上岸休整。

    他们在岸上重新获得了淡水,食物则依靠在海岸附近捕猎和采集解决。

    船队中的工匠们利用所携带的工具修补部分受损的船只,按照他们与风浪搏斗的经验将船的结构补强。其余的水手们则负责解决食水问题,他们甚至快手快脚地在海岸边的土地上种了一茬豌豆。

    这次逗留是远洋船队在陆上逗留时间最长的一次,最终船队出发的时候,只有二十条船,两千人不到有一部分人决定留在当地,不愿再踏入波涛中涉险。

    撒尔尊重了他们的选择,给他们留下了一部分武器和工具,带余下的人一起,继续踏上征程。

    在那之后,撒尔的船队遇到了强劲的西风。海面上终日是狂风巨浪那根本不是海,海上的浪仿佛是一道又一道的墙。就连最优秀的水手也没办法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稳当地操控船只。

    船只和人员的损伤自然是免不了的。最绝望的时候,人们连能靠岸的地方都找不到。岸边全是怪石嶙峋的悬崖峭壁,在狂暴的风雨中露着可怖的面目。

    这时几乎所有人都绝望了,都认为他们已经远离了神明的眷顾,来到了被抛弃的世界。

    唯有撒尔一人,依旧抱有信念,在风浪中无畏地指挥,终于带领余下的船只和人员,绕过了一座高耸的海岬。

    从此,船队不再向南行驶,开始转而向北,或者向东。

    这时整个远航队已经损失了一半的船只和人手,最后十条船上汇总了意志力最坚定,同时也是最强悍的人。

    接下来的这段旅程则要相对平和得多最险恶的海域已经被他们抛在身后。他们所经过的地方,开始出现茂盛的植被。陆地上的土著居民虽然与他们语言不通,但是要温和得多,指点他们捕猎取食,并且给他们了不少帮助。

    他们一路向北,经过大大小小的岛屿,眼看着陆地上的地貌和植被与巴比伦的越来越接近,气候也越来越温暖。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应当已经重新得到了神明的庇佑,距离回家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谁知在这时,船队又遭遇了一次大风暴。在风暴中,仅剩十条船的船队被打散。等到风浪平静之后,水手们再也找不到王船的踪迹。水面上也没有船只的遗骸。

    用水手们的话来说,撒尔的船,要么是被“神明带走”,要么就是完全倾覆在海底。

    丧失了领袖的水手们失魂落魄,但也别无选择,只能继续按照昔日领袖指点的方向,沿着“左手边的大陆”的边缘继续行驶。

    终于,他们发现岸上的人口音渐渐能听懂了。仅剩的一个的埃及水手听出了他的乡音,因而激动万分。

    接下来,他们就被陆地上的埃及人扣押起来,直到巴比伦在埃及的商会想办法将他们救出。

    伊南听完了水手的陈述,托着腮静静思考撒尔所选择的航路正是环绕非洲的航路,最危险的那一段海岬正是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处在西风带上,常年惊涛骇浪。

    而这些回到埃及的水手和船只,事实上是沿着非洲大陆行进,一直进入红海,因此出现在埃及附近。

    至于撒尔,伊南又仔细问了水手们,最后一场风暴究竟是在何处发生的,发生之后,他们又停留了多少天,行进了多少天,才抵达的埃及。

    到这时,她终于确定了救援的方向命人从幼发拉底河出发,驾船驶入波斯湾,在从波斯湾两侧的海域反复搜寻,寻找王的下落。

    王后终于派人出海,寻找王的下落

    这个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巴比伦王国,令整个国家为之轰动。

    但回归的水手带给人们的,不只是希望,也有失望。

    虽然远洋船队里有人成功回归,但他们讲述的故事证实了王确实是失踪了。有人回归,王却没有这不正是说明了王早已凶多吉少

    巴比伦王国上下暗流汹涌,想要从王后手中夺取权力的王子们,筹谋得越发急切。

    原本一直按兵不动的大祭司,这时也有些坐不住了,开始准备他们的“后手”万一关于王的坏消息被证实,神庙应当站在怎样的立场上。

    从各处来的视线都集中在巴比伦王庭,集中在伊南身上。

    伊南却表现得一如寻常。

    她很确信撒尔还活着毕竟是经历了好望角狂暴风浪的男人,要说他会在一场普通风暴中没有任何痕迹地消失,伊南认为这可能性很小。

    最大的可能是,撒尔和他的船队因为风暴而失散了。而撒尔也因为这一场风浪,错过了红海的入口,而是将阿拉伯半岛误认为是非洲大陆的一部分。他秉承着“左手边大陆”的原则,选择了继续沿着这一片陆地的边缘继续向东。

    如果她的推论属实,那么,撒尔将会沿着阿拉伯半岛,一直行驶至波斯湾而那里,正是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的入海口。

    巴比伦的大都市埃利都,如今已经是一个内陆城市。幼发拉底河在埃利都之外冲积出了大片大片的土地。饶是如此,埃利都作为“王权天降”的第一个地点,依旧在巴比伦各大城市之中享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埃利都数十里之外的港口,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踉踉跄跄地走上栈桥。从他虚浮的脚步来看,应当是常年的海上生涯,令他已经完全不习惯在坚实的陆地上行走了。

    这个男人的容貌几乎让人没法儿看清,因为他的头发茂密且打结,厚厚地披在脑后。他一脸从未经过修饰打理的络腮胡子几乎盖住了整张面孔。

    但这个男人拥有强健的体魄。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让所有水手见了都无比羡慕;

    而只有被他直视过的人才能了解到这是拥有领袖气质的人。他那对琥珀色的眼睛里,透露出的每一个眼神,似乎都是来自王者的严令。

    这个男人踉踉跄跄地从栈桥登上了巴比伦的土地。他脚步虚浮,没走多远,竟不小心脚下一软,双膝跪在地面上。

    他双手扶住地面,一个忍不住,竟然哈哈哈地大笑出声。

    周围的人避之犹恐不及,大约都觉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却见此人深情地亲吻了面前的地面

    故土啊,还有故人们我,撒尔,回来了。

章节目录

[基建]被误认是神明以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安静的九乔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安静的九乔并收藏[基建]被误认是神明以后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