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的埃及使臣,我在一边等着就是不说话”

    这姑娘的声音很可爱,说到“不说话”三个字的时候,特意将声音压低,似乎示意自己一定能够遵守承诺。

    “我以前好歹也是见过王的卫队长大人,你让我进去,见一见王嘛”

    “这个”

    姑娘撒娇撒得厉害,王室的卫队长左右为难。

    外头那接二连三的响声,倒是不再响了。

    汉谟拉比将手中的玻璃杯放下,出声招呼门外的卫队长“放人进来吧反正你们也拦不住。”

    他心知肚明,人都已经到这里了,自己的卫队是万万没办法抵挡的,倒不如大方一点。

    再说,这姑娘既然说他以前见过的,听起来也不像是有什么恶意。

    果然,下一刻,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苏美尔传统服饰帕拉装的年轻女人。她的美貌连同她身上的那等勃勃生气,让整个王庭瞬间为之眼前一亮。

    埃及使臣更是看得直了眼“天,天下竟然有这么美的女人”

    汉谟拉比终于有些得意这么美的女人,是他巴比伦王国的属民。

    “巴比伦王,您为什么不用她来联姻”埃及使臣魂儿都似乎不在了,第一次冒冒失失地开口,说出了一句授人以柄的话。

    “胡说”

    “想得美”

    “难道你们埃及,难道还有能配得上这位美人的美少年不成”

    “您也配”

    使臣赶紧晃晃脑袋,向汉谟拉比解释说“小臣,小臣一看见美人,就失言了。”

    能让埃及使臣自承过失,倒令汉谟拉比很高兴。

    他先辨认了一下缓步走进王庭的女子,随即回头,问周围的人“希律,希律呢希律在哪里”

    在一旁侍奉的王室礼官哪里会想到汉谟拉比这时竟然问起了希律他低着头,哪里敢说半个字。

    “唉哟,瞧王这记性没有希律在,还一时真记不起,你是”

    “王难道忘了,去年您出巡路过乌鲁克,恶龙食日,黄铜打制的护身符”

    “想起来了,”汉谟拉比的记性没那么糟糕,一经提醒,真的想起来了,“伊伊丝塔小姐。”

    伊南缓缓地行礼,送上笑靥如花,表示感激汉谟拉比记得自己。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汉谟拉比看似宽和地问。

    “我”伊南的眼珠转了转,眼光落在与王庭中人穿着打扮截然不同的埃及使臣身上。她决定给汉谟拉比留点面子,于是说,“我听说王要见埃及使臣,我觉得好奇,所以就来了呀”

    这给面子是“硬给”她身后的卫队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们这么多人,拦一个少女都没拦住,愣是让人直接冲到了王庭的门口,而且还

    汉谟拉比也知道“伊丝塔小姐”口头留情,是在为他保留颜面,于是问“你刚刚是从七重门上来的在那里,和守卫闹了点脾气”

    埃及的使臣在一旁呆呆地接“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守卫,竟然冒犯这么美的美人。”

    伊南顿时莞尔,答道“是呀,我说想上来王庭看看,守卫们却说戴这么多首饰见王不太合乎规矩,就和他们说了说道理。”她一边说,还一边伸手去托一托鬓边垂下的金叶子。

    至此汉谟拉比大致已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七重门”,七声巨响他心头很是窝火,憋在那里无处发泄。但是这姑娘出现的时机太不巧了,埃及使臣正在这里。万一有个不妥,这巴比伦王国在邻国的名声,就会变得很糟糕。

    如今就只有把她先稳住再说。

    “我记得你,你家还有个首饰作坊,对不对”汉谟拉比真的当着埃及使臣的面,与伊南闲话起了家常。

    “现在已经是玻璃作坊了。”伊南非常谦虚地躬了躬身。

    “真的”汉谟拉比失声道,“王宫里的这些玻璃器皿,全都是你家作坊的出品”

    伊南笑着点了点头。

    汉谟拉比当即向埃及使者转身,大声道“你看,这位年轻的美人,就是敝国唯一一座特供王室的玻璃作坊的主人。”

    当通译把这话向埃及使者翻译了之后,使者也大为赞叹,向伊南躬身,赞美了伊南的美貌与年轻有为之后,又向伊南提出了与埃及往来贸易的可能性。

    伊南却不置可否,笑眯眯地问“我来之前好像大家谈论得很热闹,我好生好奇,王与使臣大人在谈些什么”

    汉谟拉比的脸色已经终于和缓下来,他巴不得将话题转回刚才的战场,从而绕开关于那“七声巨响”的话题。

    于是,汉谟拉比乐呵呵地将刚才与埃及使臣的争论复述了一遍,并且笑着问伊南“年轻的姑娘,你来评评理,世界上最坚硬同时也是最脆弱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伊南眼一转,说“刚才两位说的都有道理。王所说的坚硬与脆弱是指抽象的坚硬与脆弱。但是埃及使臣反问王,有没有真的把人心取出来,这就是把抽象的概念具象化了。”

    大臣们一起琢磨抽象具象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问题。使臣大人反问王的,根本就是另一个问题嘛”

    伊南轻轻巧巧地,就解了双方的围。

    谁知道埃及使臣抬杠成性,再加上被伊南用“抽象”“具象”两个概念绕了又绕,现在确实比较晕,一开口就又追问“那么,按照伊丝塔小姐所说的,具象,也就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世上又有什么是既坚硬到无可损坏,又脆弱到一碰就碎呢”

    这可把所有人都问住了。

    连汉谟拉比都觉得,今次是自己挖坑,然后自己掉到了坑里。

    谁知道伊南唇角上扬,冒出一句说“我知道。”

    她说“东西就在我的玻璃铺子哦,不对,名义上该算是我姐姐的玻璃铺子里”

    她说话的时候,眼光越过汉谟拉比王,望着王身后立着的一位身着黑袍的王室礼官。那个礼官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双膝一软,险些就跪了下来。

    汉谟拉比不是一个擅长猜谜的王,但是他老于心计,擅长察言观色,只这么短短的一个瞬间,汉谟拉比已经大致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已经猜到了伊南硬闯通过那道“正义的七重门”直抵王宫的真正原因。

    他瞬间想要发作为了任何原因,都不该在这时硬闯他的王庭。

    但这时候埃及使臣听完了通译翻译的话,又惊又喜地叫了出来“真的吗这位像伊西斯2一般美丽动人的小姐,您真的能向我们展示这样的奇观既坚硬同时又脆弱不堪的,神奇的物品”

    伊南像是能听懂他的话似的,点了点头。

    埃及使臣惊叹不已,然后转向汉谟拉比“尊敬的巴比伦的王啊,请您如这位小姐所请,让小臣也见证一下这样的神奇吧”

    汉谟拉比耐着性子点了点头,转向王室礼官他顿了顿,又转向了一向终于自己的卫队,命那卫队长出列,从伊南这里聆听指令,然后去巴比伦城中的玻璃铺子去取东西。

    “鲁珀特之泪。”伊南告诉他,“转告铺子的工匠。将东西拿来的时候,请千万小心因为它虽然很坚强,但同时也非常非常脆弱。”

    “鲁珀特之泪”,这个名字,连同伊南的叮嘱一道,立即勾起了王庭里所有人的好奇心,包括巴比伦王汉谟拉比的。

    卫队长得令离去,其余人都还留在王庭里。

    伊南像是想起了故人一般,左右看看,故作天真烂漫,问“尊敬的王啊,上次您路过我那座首饰作坊,那位负责与我们作坊结算的礼官,他在哪里呀”

    汉谟拉比一经提醒,又想起来了“希律,希律在哪里”

    汉谟拉比身后一直侍奉着的王室礼官这时连滚带爬地抢出来,趴在地上向王陈词“希律他他有点儿其他的杂务要干”

    “哪里还有比王接见使臣更要紧的事”

    希律博闻强记,汉谟拉比颇为倚重他。

    “还不快去,把希律给王找来”汉谟拉比虚踢一脚,这王室礼官就又连滚带爬地抢出去。

    没过多久,希律就出现在了王庭门外。

    他的脸色很难看,他在门外的时候就已经在紧张地四下查看直到他看见伊南。

    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似乎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景象终于出现了

    可是待他定睛看了个仔细,只见她全身完好无损,依旧明艳动人,甚至连头饰上的金叶子,都不曾掉落一片。

    她亭亭玉立在王庭的正中,身边的埃及使臣正以无比崇敬和怜爱的眼神望着她。

    希律在这一瞬间低下了头,掩饰他眼里剧烈的情绪波动。他觉得双膝发软,几乎无法移动可是他心头最大的恐惧已经去了。

    仿佛他的生命,他的灵魂,顷刻间又回到了他的躯体。

    下一刻,他再抬起头来时,依旧是那个镇定而平静的王室礼官。

    他稳稳地迈着步子,上前向汉谟拉比行礼,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伊南,说

    “乌鲁克的伊丝塔小姐,您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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