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想要扶她,将要触到她时,那只手却像被火灼烧了似的,蓦地又缩了回去。
    眼前再次出现大片大片的血色,鲜红的,散发着腥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卷住了他。
    心中烦躁之极,顺手便抽出刀,正要寻个什么物件砍下去,鼻端却突然钻进来那股子熟悉的,甜甜的香气。
    越来越浓,温暖而柔软,像记忆中母亲的手,慢慢地抚慰着他。
    弯刀还鞘,魏谦抽出腰间软鞭,抖出去卷住她的腰,将人放在边上的短榻。
    她坐不住,软软地便倒下去,魏谦眼疾手快,拽过引枕支住了,但那引枕太矮,她的身子终究擦着他,慢慢地歪倒在上面。
    魏谦猛地缩回了手。
    被她蹭到的,是手掌的边缘,她身上的水汽没有干,弄得他的手掌也有了水意。
    他想起方才给她递寝衣的时候,那料子又轻又软又滑,挨着他的指腹时,是从未有过的旖旎体验。
    下意识地,一双眼便粘了过去,她正穿着那件寝衣,沾了她身上的水汽,贴着她的身子,勾勒出流丽的曲线,无一处不是圆满。
    心底里又蠢蠢欲动起来,于是那股子甜甜的香,忽然就变得浓烈,引逗着魏谦又走近了一些。
    却在此时,她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顾惜惜猛地拽过引枕砸过去,哽着嗓子道“出去”
    魏谦一抬手,接住了引枕,淡淡地开了口“你向先皇求了退婚诏书”
    顾惜惜微张了红唇,定在了那里。
    他终归还是知道了
    “为什么”魏谦近前一步,随手将引枕扔在榻上,“你在骗我”
    顾惜惜怔怔地看着他。
    屏风里点了一支蜡烛,映出他苍白得像纸一样的脸,可眉眼是极浓的黑,嘴唇又是极艳的红,就好像眼耳鼻舌都各自有生命,吮吸着他脸上的血色滋润自己似的,妖异得让她只想不管不顾,缩起来从他面前逃走。
    可顾惜惜知道,她不能逃,也逃不掉。他就是她的跗骨之俎,她必须面对,必须解决。
    委屈得想哭,愤怒得又想杀了他,到最后都变成生硬的一句质问“只许你跟别人鬼混,不许我退婚吗”
    “她跟你说的”魏谦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除了燕双成,再没有人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她是谁谁是她”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顾惜惜气狠狠地拿袖子抹了,不闪不躲地映着魏谦的目光,“呵,你叫的好生亲热”
    一时之间,心上那些疑虑纠结,突然烟消云散,连魏谦自己,也有些意想不到。
    她这是吃醋吗
    声音软下来,魏谦低了头,轻轻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惜惜又怔住了,她这样对他,为什么他的语气反而和软了
    魏谦没等到她的回答,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
    后面的话,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拧着眉,咽住了。
    却见她眼中一滴泪,慢慢地,慢慢地透过睫毛,滑了下来,魏谦下意识地伸手想替她擦,堪堪只剩下几毫厘的距离,猛地又收回手,一连退开了几步。
    于是他看见,那滴泪顺着脸颊滑下,沾在下巴上,末了又渗进寝衣的领口,领口处一痕白,又泛着浴后的微红,在他记忆中,再往下去的话,应该还有一粒痣
    顾惜惜被他看得面红耳赤,忙拿起引枕挡在胸前,魏谦终于移开了目光,低声道“不要再骗我。”
    顾惜惜低头不语。
    “那道遗诏,陛下已经扣下了。”魏谦慢慢说道,“等孝期一满,我们就成亲。”
    顾惜惜一个激灵,扣下了
    燕舜果然很看重他,为了他,竟然连先皇的遗诏都扣下了。
    她已经没有了依仗,该怎么办
    脑中念头急转,到最后一抹眼泪,抬起了头“我没有骗你。”
    她还得继续与他周旋,直到胜券在握。顾惜惜抱紧了引枕,慢慢地说道“遗诏是你刚回来时我家求的,你也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你和她的。我并不喜欢跟人争抢。”
    “我跟她没什么,”魏谦道,“你不要乱想。”
    远处突然传来极模糊的声响,顾惜惜并没有听见,魏谦却察觉了,立刻停住了说话。
    这动静,似乎是她父母回来了。
    魏谦看了眼顾惜惜,将她衣衫凌乱,水汽氤氲的模样一毫不差地收进脑中,低声道“我走了。”
    没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不见了。
    身上所有的力气突然都被抽空了,顾惜惜呆呆地坐在原地,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只要他活着,他就不会放过自己,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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