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到北月所住的厢房时,东花哭得梨花带雨。
    八喜候在一旁安慰也不起丝毫作用,笠儿托着个瓷盆,在床前接着北月吐的血。
    “都下去吧。”
    唐雨遥脸色沉得相当难看,八喜拉起东花,南风带着笠儿,一起出去将门掩了起来。
    床榻之上,北月挣扎着要起身,郭瑟立即上前将她扶稳“你已毒发,这般坐起来是怕毒气攻不上心去到时候大罗神仙都救不回”
    北月额上布满大颗汗珠,脸色苍白憔悴,只摇了摇头,翻身就想下床。
    唐雨遥冷声阻止她“主仆一场,免了你跪。”
    北月哑着嗓子道“谢殿下大恩”
    时逢笑看得有些着急,她可是独闯凤西的府邸,好不容易才救下的北月,陆府守卫虽不算多森严,但若是饭菜中下毒,自然不会单单毒杀北月一人,如此看来,这女人该是已经知道了事情败露,自行服的毒。
    废了大力气救回个祸害,昨夜若不是赶巧她在唐雨遥房中,只怕唐雨遥早就身首异处了。
    想到这些,时逢笑心里烦躁到不行,抽出腰间短刀就架上了北月的脖子。
    郭瑟猛地睁大了眼,不明所以。
    唐雨遥则冷静异常地抓住了时逢笑的胳膊“你且先待静下。”
    时逢笑冷哼了一声,这才收回短刀,几步移开,从屋中拖了两把凳子,陪同唐雨遥而坐。
    唐雨遥敛了敛衣袖将手搭在膝盖上,眼神冰冷看向北月“小九,给她吊着气,先让她如实交代清楚。”
    郭瑟听完之后,从床侧的矮凳上取出银针,刺入北月虎口穴位。
    北月缓和了不少,双眼噙着泪,便道“属下很后悔可属下,不得不这么做属下有个不情之请,万望殿下能够应允”
    时逢笑怒瞪着她“你还来劲了是吧”
    唐雨遥呼出一口气,闭目道“我知你有亲人。”
    北月闻言倒是有些吃惊,微颤着肩膀看向唐雨遥“殿下如何得知”
    唐雨遥道“母后说的,你是芙蓉城人氏,你母亲是蓝家人,送入宫前已有未婚夫,还生了个孩子,入宫后陪伴母后侍奉左右,后来又通了御前侍卫被罚往杂役库,期间,那御前侍卫自尽,你一年后出生便被母后收养,但芙蓉城中那个孩子,与你算得上唯一血亲。”
    北月点头“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殿下”
    唐雨遥接着问她“你母亲两年前病逝,顺帝自然无法拿她相挟,所以,铁掌门为何牵涉其中,芙蓉城那孩子是谁”
    北月听后,苦笑着道“是我阿姐,吕兮。她曾拜入铁掌门,与邹明交好。但这并不是她要取殿下性命的原因,其中另有隐情”
    唐雨遥沉默不言,等她后话。
    北月便接着道“阿姐曾身居铁掌门高位,江湖中树敌不少,有一日身负重伤,幸得贵人出手相助救下保命,之后便隐居于芙蓉城之中,与那贵人情投意合,奈何出身隐晦,不得名正言顺。但她从未有怨,一心与郎君相守可月前,她隐居之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唐雨遥听到此处,心念一动,记忆中那个陋室小院浮现于脑中。
    “我”
    北月轻轻嗯了一声,接着道“殿下身负血海深仇,唐涧公子冒死相见,阿姐知唐涧公子定要相帮无法阻拦,却也怕他日事败,公子受到牵连有性命之忧,于是在公子替她救了属下之后,便偷偷派属下暗通铁掌门,前来追杀殿下。公子与属下有救命之恩,阿姐更是属下血亲,属下不得不行此事,背叛殿下,属下万死之过。”
    如此一来,事情的前因后果总算理顺。
    唐雨遥松下一口气,回忆起芙蓉城小院那位少妇人,依稀间记得她眉宇生冷,和北月的模样重叠起来,到真有几分相似。
    只要不是顺帝,其他的威胁对唐雨遥而言,不足挂齿,时逢笑在她身边,那吕兮,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既然是情起而动,想来也是有些铁血手段之人,巾帼须眉,唐雨遥反而有些佩服起吕兮来。
    唐雨遥细想一番,心中已下了定论,转头去询问郭瑟“小九,她这毒可能解”
    郭瑟闻言有些吃惊,按理来说,唐雨遥对要谋害她的人,该是想着怎么尽快毒死对方才是,这会儿竟然会问她能不能帮背叛她的属下解毒
    这倒是郭瑟未曾想到的,但还是如实道“要救她也不是不行,可需要时姑娘出手相助,同为练武之人,真气可将她体内之毒逼出,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时逢笑肆意惯了,爱憎分明,人家要杀她心上人,她断没道理相帮。
    不情不愿地伸手拽了拽唐雨遥的衣裳“你,要救她啊”
    北月自己也是不懂唐雨遥为何会这般宽宥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唐雨遥,半张着口,说不出话来,她知自己背叛了主子,本是大罪,又有何颜面让唐雨遥劳神救她呢
    唐雨遥却没迟疑,直言道“既是为阿涧着想,也没能得手伤我,到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此事疑虑已解,留着她,我还有用。”
    北月听完,愧疚地低下了头。
    时逢笑无奈地看了唐雨遥一眼,媳妇儿有吩咐,动用真气去逼个毒对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再没道理去推诿,于是点点头算是应了。
    这番周折过后,北月体内的毒被时逢笑全数逼了出来。
    虽人还虚弱,可唐雨遥却眼生寒芒,冷声道“今日救你,主仆之谊已尽,我这里万不能再容你,你收拾东西立即离开,南风和东花对你情深义重,临行前可同她二人道别。”
    北月翻身下床,朝着唐雨遥行了叩拜大礼。
    “谢殿下不杀之恩”
    唐雨遥搀扶起动用真气后有些虚荣的时逢笑,走到门边,又侧回头来。
    她的声音轻飘飘落入北月耳中,带着令人生畏的气息“帮我给你姐姐带句话,这次算她欠我,若不想寒了阿涧的心,她知道该如何做。”
    北月叩头应是,吓得全身瑟瑟发抖。
    唐雨遥出去的时候,看了看等候在外的众人,目光最后停留在南风和东花之间,“你们进去与她辞别吧。”
    东花已经没哭了,方才出来之后,南风就将北月可能是奸细之事告知了她,东花浑浑噩噩地听完,情绪本有些激动,这会儿平静下来,已然知道她们不再是同路之人,心凉了一半,杵在门口不愿意进去,还是南风强行拉了她入内。
    八喜看时逢笑额上细汗,嘴唇发白,心里一紧跟着去扶了她的另一只胳膊,急着问她“小姐又动用真气了”
    这时郭瑟刚走出来,接话道“时姑娘现在有些虚弱,先回房,容我再把把脉。”
    时逢笑也不知为何,头痛难当,以往动了真气都没这般异常,于是点头应了,众人便一路往时逢笑的厢房而去。
    一盏茶的功夫后,郭瑟收回手来,盯着靠在床上的时逢笑,目光闪烁。
    “时姑娘,瑟有一事想问。”
    时逢笑不喜婆婆妈妈,便道“郭先生有话,直接问便是。”
    “为何你有两条心脉气海翻涌,除了虚弱无力之外,身体可有其他不适”
    此话一出,唐雨遥吃了一惊。
    “两条心脉”
    郭瑟坐直,严肃道“正是,其实早在邹明那一掌之后,我便发现了异常,可事关时姑娘隐私,一直没来得及过问,此次时姑娘动用真气帮北月逼毒,两条心脉冲撞得厉害,故而不得不提。”
    时逢笑头痛不已,眉头深深凝着,以手扶额,强忍着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两条心脉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啦,现在就是头痛而已,郭先生有什么止疼的法子么”
    她这般说,自然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
    可唐雨遥却急了,两条心脉,闻所未闻。
    锐厉的目光逼向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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