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遥却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了,或者她根本就不该在这里同纪枢浪费口舌,纪枢现在跟她一样明面上是个死人,根本阻止不了她做任何事,对于她来说,纪枢死多少次都不为过,她恨不得将所有促成她家破人亡的人千刀万剐,可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去找容归将军拿兵符,纪枢既然在定康城安家落户,回头再来收拾他也可。
    两人沉默一阵,唐雨遥转头扫了纪枢一眼,冷冷道“纪枢,你来此若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些的话,那你可以去了,我们本该生死不见的。”
    她的语气太过平淡,似乎心中毫无波澜。
    纪枢被那凉薄的目光灼伤了眼,心中隐隐作痛。
    逃离锦城这些日子以来,他想了很久,得不到唐雨遥的心他有不甘,以为唐雨遥已化作孤魂野鬼他有后悔,可当这女人活生生站到自己面前时,他能想到的,便只剩下如何护她了,可是她却告诉自己,有人护她
    他与她终究走不到一条道上,他也没有合适的立场去阻止唐雨遥寻仇,若说寻仇,而自己也是她的仇人之一,只怕唐雨遥心里,更希望他能真的死了。
    纪枢最终叹了口气,站起身叠手朝唐雨遥拜了拜“若他日你改变主意,可来定康寻我。”
    唐雨遥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淡淡道“没那一天。”
    纪枢咬紧腮帮,叹息道“那你有用得着我之时,也可来寻我。”
    这话唐雨遥倒是没急着反驳,纪枢现在这身打扮颇显贵气,想来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说不定他日真的能用上呢
    纪枢欠她的,她理所应当要讨回。
    唐雨遥没再说什么,纪枢便不再厚着脸皮杵在她跟前,最后深深看了唐雨遥,则覆手出去,在门口撞到正要转身离开的红衣女子。
    时逢笑倒也不是担心纪枢会对唐雨遥不利,她之所以过来偷听,是想搞明白纪枢这厮非要见唐雨遥是因为什么。
    这会儿被人撞个正着,她慌里慌张一副心虚的模样,转身要走,纪枢却大概猜测到她刚才在外边儿偷听他们说话,大步上前伸手拦住她的去路,他颦蹙眉头,冷声呵斥,“站住”
    时逢笑回过头来朝他灿灿一笑,“还要打”
    纪枢目光下移,时逢笑的手已握上了腰间刀柄,她眼中审视的意味愈发明显,两人单是这一刻就已经剑拔弩张,时逢笑所听到的并不多,但也已经从纪枢和唐雨遥的对话中揣摩出了这厮对唐雨遥是别有用心的。
    她眼中敌意明显,纪枢双手抱在腰间,对于这姑娘的来历尚且不知,既然唐雨遥说她不是护卫,纪枢倒是产生了些好奇心,开口凶巴巴地问,“你究竟是何人”
    时逢笑见他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手离开了缠满红布的刀柄,眄视着他勾唇邪魅笑开,一字一句道“里面的人是我媳妇儿,你说我是什么人”
    纪枢闻言瞪大了眼睛,被她这句话砸了个措手不及,但随后立即跟着她笑了起来,“胡言乱语,不知所谓。我又不瞎,你乃一介女儿身”
    时逢笑猛然朝他凑近了些,踮起脚跟他平视。
    眼光凌厉,不啻玩味和嘲弄,更多的是目中无人的睥睨,“飞渺山,齐天寨。”
    纪枢听后瞳孔飞快收缩,惊讶地看着她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一瞬间,他想起了飞渺山下被人安排好愚弄他的残尸,山道拦路的那些蚯蚓,以及把他弄得狼狈不堪的那场追击。他心头一钝,后背发寒,面色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时逢笑眼角余光瞄了瞄楼下进进出出住店离店的商客,复又抬眸看向纪枢。
    她语调轻缓带着极重的威胁道,“莫慌,现在还不是你慌的时候,齐天寨行事,惯会抓人痛处,你猜凤西公子是前御林军首领之事若是被传到锦城,国相一家会如何”
    国相一家会如何
    这是让人自乱阵脚的要挟
    纪枢自然不愿上她的当,退开一步强装镇定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道,“我不清楚齐天寨和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交易,但若是齐天寨敢动我,前朝公主还活着的篓子也会被捅出去,大不了大家一起完”
    时逢笑的记忆中,对此人还是有些印象的,看来郭瑟先前说的话也不能尽信,纪枢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蠢。
    她从字里行间抓住了一丝先机,接着逼近,口气轻飘飘地道,“无妨,天高皇帝远,顺帝要追来西境尚需时日,等他的人马到我们早逃没影儿了,不过国相府全府的性命,可就”
    纪枢被她迫人的气势逼得有些招架不住,未等她说完已勃然大怒,“你到底想作甚”
    时逢笑笑嘻嘻地伸手,拍了拍他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反手又指了指不远的房间,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如何在见到我时,知道我是她身边人的”
    纪枢被她绕来绕去绕得有些晕,搞了半天却只是问这个。
    他一张脸由白变红,从红回白,额角青筋暴起,嘴角微微抽搐,“就问这个”
    时逢笑点头,“对,若谁都能见我猜测出她来,小爷还怎么混下去”
    纪枢鼻中呼出一丝浊气,早问不就好了还要这般威胁他一番,存心拿他逗闷子
    他没好气地道,“你身上,有她的香味”
    时逢笑一听倒是愣住了,这好比被人扯开了遮羞布,将她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她顿时觉得脸颊有些臊得慌,往后退了两步,手支起下巴回想醉酒后的荒唐事。
    昨夜那番销魂蚀骨的滋味,事后她没来得及洗个澡,只就着锦帕将唐雨遥的汗渍擦拭干净,而自己身上沾染了唐雨遥的味道也很合情理,可这厮对唐雨遥的味道如此熟悉,难道他也
    正仔细思索间,纪枢忽然冷声道“姑娘若无其他事,凤西便告辞了”
    时逢笑猛地一把拽住他了的胳膊,目光又狠厉起来,“你和她睡过是不是”
    这话如此露骨,还从一女子口中说出,纪枢倒是真愠怒了,一把甩开她的手,咬牙道“不知廉耻”话罢拂袖而去,徒留时逢笑一人站在原地急得跺脚。
    “你倒是告诉我呀跑那么快作甚”
    没等到纪枢的回答,几步开外唐雨遥待的那间上房房门却打开了,唐雨遥人没走出,声音却从门口传入时逢笑的耳中。
    “你过来。”
    时逢笑扁着嘴,有些沮丧地走了过去。
    她刚一关上房门,身后传来茶杯坠地的声音。
    转头看向唐雨遥时,对方已经脸色铁青地将桌上茶壶杯盏尽数扫到了地上。
    时逢笑观此情形,大抵也猜出她与纪枢在门口那一番对峙被唐雨遥听到了,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心虚,说话底气也变得不足起来,垂头拓翼轻言细语地问,“呃媳妇儿,你生气了”
    唐雨遥的确是很生气,昨夜两人才欢好过,时逢笑醒来之后言语上多番出格她也不想计较,但在外人前说那些,她实在有些接受不能,这好比把她的自尊架在火上烤,她背对着时逢笑而站,气得肩膀微微发抖。
    听时逢笑明知故问后,更是赧然难当,唐雨遥冷声斥她,“关起门来尚可由你闹腾,在外你也不注意言辞”
    时逢笑听到这句,眼中忽而明亮了起来,她欣喜地几步走过去,揽住唐雨遥的腰,脑袋从唐雨遥身侧探过去抬眸仰视,“媳妇儿是说,关起门来我可以随便行事”
    唐雨遥“”
    怎么她就只听到了前半句废话
    见唐雨遥沉默不说话了,时逢笑只当她默认纵容自己,也理解她们这份感情羞于启齿,于是更加大胆地牵了唐雨遥的手,把人带回来按在凳子上坐下,蹲下身掌里包裹住唐雨遥的手放到唐雨遥膝盖上,认真道“说真的,我想与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
    唐雨遥淡声问她,脸颊微红垂着眸,目光却定格在两人交握在一处的手上,不愿意在如此尴尬的氛围下与她四目相对。
    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忸怩不安,时逢笑忽而联想到唐雨遥经历的那些惨不忍睹的过往,她的心犹如针扎剑刺一样痛了起来,这女人,总是能轻而易举让她心疼不已,莫大的保护欲萦绕五脏六腑,如瓢泼大雨冲刷涤荡两半灵魂。
    她想好好的跟唐雨遥走下去,不再如那半灵魂一样畏首畏尾,而是,将一切都稳稳抓住,豁出一切。
    时逢笑极其有耐心,握住唐雨遥的手紧了紧,絮絮叨叨语重心长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从未对你说过我心窝子里的话,今天遇到纪枢那厮,我突然想说些,不对,也不是因为他,其实我很早就想说,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现下只我们两人,我便想都说予你听。唐雨遥,你听好了。我倾心于你,愿为你马首是瞻出生入死,我知道你背负血海深仇,前方不论是险阻还是恶途,我定护你周全,可你得对我说实话,你可以信任我,依赖我,利用我,但你得告诉我你要如何做,我有些笨怕会猜错,但你都是我的人了,我该尽责护好你”
    唐雨遥从小到大没听过如此直白的罄露,她越听越羞愤,越听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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