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凌。

    “谢谢华老师。”

    华凌笑笑,随手将瓶子往墙边一滑,转了转手里的拍子“来了噢。”

    壁球室的灯一直亮到12点。

    谢鲤甩着手腕和华凌一块出来,明显感觉和对方的距离感没有那么重了。说起来就是很神奇,男人一块儿打过球就真的莫名有了交情,明明对戏那会儿乱七八糟的吃了点小零食当夜宵,但华当华凌问他饿不饿的时候,谢鲤突然之间就放弃了矜持,诚实点点头,“饿。”

    华凌又笑了。

    笑得谢鲤又恍惚了。

    他今天短短几个小时里看到华凌笑得次数,比选秀时期到现在加起来的还要多。真的,就很不真实,就像极品高奢突然打折甩卖一样不真实

    “饿也不要吃了。”

    华凌突然就收敛了笑意,“不要觉得你年纪小,体能消耗打,代谢快。试想一下,等你过了二十五岁,吃口米饭都要精打细算着热量,那样是不是很痛苦”

    还未满二十岁、没有吃过形体上的苦的谢鲤

    “所以说,每天的运动一定要保持。不是你今天射了箭跑了马就算消耗,把你的衣服汗湿了,真真正正看得到痕迹,才叫消耗,懂吗”

    说着,华凌扯了扯谢鲤宽松的t恤,在他肩上按了按。

    他的后背,的确是汗湿了一块儿。

    谢鲤自己都不愿意去沾染这些汗水,华凌却不当一回事。

    他突然之间,又搞不懂华凌的意思了。

    饿了不让吃,也没错,本来这么晚了就不该吃东西。白天有消耗、该做的运动还是要做,也没错。那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电梯从地下二层持续往上,谢鲤侧过头,看向华凌,带着帽子遮住光头的华老师依然帅得无可挑剔。

    他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可分明又是华凌给了他这种错觉

    “华老师,明天明天还来打球吗”

    轿厢停下,电梯门打开了。

    谢鲤没有立刻出去,再有个几秒,门又会关上,可那时恐怕会格外尴尬。

    在他挣扎着要迈出步子之前,华凌低声笑笑,“好啊。”

    第二天,训练照常。

    女士那边,气氛倒是有些不同寻常。童宓柔夜访秦殊房间那事儿不是秘密,多半还是她自己抖出来的,眼下虽然没有人当着面对她指指点点,但逃避的目光和意味深长的各种眼神还是让她如芒刺背。

    看着赵清爽和汪星冉有说有笑打招呼,童宓柔的形单影只就越发醒目了。

    再一看男士那边秦殊、王令函依然水火不容,方融和余思益两人相互扶持不轻易站队,剩下的一批老资格各有各的骄傲,倒是华凌一大清早的单独和谢鲤打了招呼,他们之间似乎因为昨晚一块儿对戏、有了一些旁人不知道的默契和秘密

    秦殊脸色黑得很,今天的礼仪课上的可谓是堵心又挠肺。

    轮到男女一起搭档着配合的时候,越看谢鲤和赵清爽“夫妻”俩配合默契,他就越发不想给童宓柔好脸色,哪怕这对男士而言显得既没风度又小心眼儿。

    剧本里有些场合,又或者是家宴、年节这种群像大场面,需要后妃或是阿哥和他们福晋一块儿出场的时候,夫妻档的动作就该凸显出来了。

    看华凌和汪星冉那边,都是内敛端庄的性子,哪怕这会儿练习没穿戏服都能看出他们俩那种代入角色的神态和气氛。看得其他人一阵羡慕,倒不是羡慕能和华凌或者是汪星冉搭戏,而是羡慕这种游刃有余的能力。

    赵清爽穿着花盆底跟在谢鲤身边,虽然落后着小半个身位,但她和谢鲤的默契绝对不少,前面的高个儿少年回头,赵清爽就知道立刻将自己的手搭上去,两人握着手一起朝前走,步伐不紧不慢,扮演贴身太监和婢女的两位演员在一旁跟随,四人一组在大厅一侧练习走位,仿佛走在紫禁城的宫道里。

    中午休息的时候,秦殊撒腿就奔向谢鲤。

    谢鲤

    赵清爽

    两人对着秦殊齐齐变脸“你挤过来干嘛”

    秦殊这会儿也顾不上了,“带上我一起吃饭吧”

    赵清爽朝王令函那边努努嘴,“你学学人家。”

    “不我就和你们一起。”说着,他就招呼自己的助理把饭菜汤水以及小风扇什么的全部搬过来,打定主意在这儿扎根了。

    这副对童宓柔避之不及、恨不得理她三丈远的态度,不出意外让人家小姑娘红了眼睛。

    大概是哪个演妃子的前辈女演员瞧她可怜多看了一眼,立刻让童宓柔抓住机会攀了上去。这一攀扯,把口子那儿坐着的汪星冉逗笑了,她什么也没说,挑了些吃的,吃几口就停下,然后慢慢喝水、慢慢吞咽。

    女人一多起来,就容易变成这样。

    赵清爽摆明了不打算和童宓柔来往,丝毫不怕向所有人展现她和同届同学之间的矛盾,童宓柔身边连个凑伴儿的都没有,眼下能抓住一个,仿佛就能洗清她因为昨天晚上的行为被排斥在外的嫌疑一样。

    只可惜这一番柔弱姿态,在见惯了套路的圈内人眼里不值一提,没人会发无用的善心。

    下午依然是分开男士和女士的其他训练课程。

    谢鲤过了最开始的基础训练,就渐渐放开了展示,如果说被华凌夸奖是十级害羞,那被其他人夸就不值得他脸红了,搭箭、抬手、拉弓、射箭一气呵成,准头更是没的说,喜得教练恨不得下一课就教他马上射箭。

    华凌在旁边看着,笑得隐晦又含蓄。

    倒是一向寡言的杨少君刻意注意了一下秦殊的反应。

    女孩子们之间喜欢争锋,男的也不例外,有时候反而会更厉害点。

    但是有王令函这么个不拘小节的特例在,秦殊那点小情绪反而不那么显眼了。他在踏风碎雪录里已经见识过谢鲤优秀到过分的学习、适应能力,这会儿看着酸归酸、心里已经平静多了。

    “怪不得是我演十三,他演十四。”

    方融和余思益这会儿差不多是带入了老九老十的状态,也说不上是浑水摸鱼吧,无论是剧组武指师父还是他们本人,对自己的要求都没有那么高,看到谁一箭射的好,甚至还挺有兴致跟着夸厉害。见秦殊今天奄巴巴的,还安慰了两句。

    “十三和十四定位本来就不同嘛。”

    “他将来要去打仗的耶”

    那可不是,十三是辅臣、是贤王,但十四后期无论是朝堂还是战场都厉害到可以和他亲哥哥争夺继承位,两人虽然同是夺嫡行列,但本质目的却不同一个是为了哥哥地位稳固,一个想干翻哥哥自己上位。

    秦殊听了并没有多高兴。

    事实上,谢鲤眼下比自己厉害,越发让他感受到曾经选秀期“吊打”谢鲤的那份自信保持到现在有多么难堪。他不是不能接受别人的优秀,而是自以为了解谢鲤,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直到现在还在看轻他。

    后面站着擦汗歇气的华凌将一切尽收眼底。

    而最前面和教练沟通靶位的谢鲤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他今天手感也很好,连着三中靶心之后,开始顺理成章借着剧组训练搞水平提升,一排的箭靶、只有他的距离被拉远,但这并不能影响谢鲤的发挥,该中红心的、依然稳稳扎进中心位置,肉眼可见的,他的个人教练感成就感在爆棚边缘克制。

    下午的马术课,依然是华凌、杨少君双骑当先。

    谢鲤逐渐适应新节奏,酸胀的腿部在渐渐加深的肌肉记忆里得到一定缓解。华凌带他绕着马场的大外圈跑了几圈,扬鞭策马的快节奏爽得少年脸蛋儿白里透红,下颌沾着亮晶晶的汗珠子,碍于胸前的护具没法再像昨晚一样随手撩起衣服下摆擦汗,一双眼睛更是水润无敌,整个人嫩得就像个刚刚摘下来湃过山泉水的蜜桃儿。

    华凌偶尔偏过头去看他,然后得到谢鲤回应的天真又干净的笑

    “华老师,这个马场晚上开吗今晚别打球了,来骑马吧”

    这才一天啊。

    华凌心想你倒是很会恃宠生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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