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去门口站着。”陈覃予吩咐刘风和刘十娘,“没我许可,此事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刘风和刘十娘忙答应一声,小跑着出了门,还贴心地阖上了。
    陈覃予蹲在地上,看着跪趴在地,个子比自己大上两倍的刘力,本来火冒三丈的心里又生出了几分怜悯的情绪。他沉声问“你为何要偷拿白厕纸”
    刘力不答话,只哭着摇头。
    “是不是有人逼迫你这样做”
    刘力顿了一下,又飞快地摇头。
    陈覃予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个人是不是位高权重到能决定你的生死”
    刘力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陈覃予,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忽地,他像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忙又低下头。他的嘴巴依旧闭得死紧,可握紧的双拳出卖了他的想法。
    “你知不知道,我也可以决定你的生死。”陈覃予冷漠地站起身,冷声道,“你不过是贱籍,就算被我打死,别人也只会骂你不知好歹,竟敢偷拿主人的东西”
    刘力缓缓地抬起头,那双眼睛里似乎含着哀伤,又似乎含着几分坚毅,却唯独没有陈覃予预测的求饶。他深深地凝视了陈覃予一眼,又低下头去。这次,他终于出声了“小的知道请少东按律处置我吧”话落,他双拳紧握道骨节发白,似乎是豁出去了。
    这不对劲。
    陈覃予看着刘力的后脑勺,整个人定在原地。他没想到自己都说出这种话了,刘力还不肯吐露真相,甚至想求死。难道还有什么东西,让他比自己的命更加在意
    莫非是他的家人
    陈覃予能够联想道这个因素,是因为无论在古代,还是在现代,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了。就拿明史来说,其中有位名人宁愿死也不愿当个军户,理由则是怕累及家人,害家人也得世世代代从军。
    若是真如此,那刘力现在这样子倒也能说得通了。
    “刘力,你的亲人现在何处”
    果真,这个问题一出,刘力就猛地抬起头来,急急地辩解道“少东,偷盗之事全是小的一人所做,与他人无关他们根本不知小的会做出如此如此不知好歹之事”
    “既如此,那你有没有想过,今日你因为偷盗之事被我处置,来日他人会如何论议你的亲人尔等本是贱籍,无家业田产,若是他人知晓你家出了个贼,谁人还敢用你的家人做事”
    刘力闻言,震惊之下,又忍不住双目泪流地重重磕了个头,压着声哭道“少东,小的小的”
    陈覃予又蹲下了身,凑到刘力的跟前轻声说“是那个人用你的家人来威胁你,让你来偷我的东西”
    好一会儿,刘力才轻轻地点了下头。
    陈覃予见他终于肯松口,心里也松了口气。对方也就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他便也软下声“你且放心。我既成了你的主子,必会为你做主。”
    稍后,刘力哭着跟陈覃予讲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老祖宗言道,财不可露白。
    这话实在太有道理了
    可陈覃予家的情况极为特殊现在不仅是北京城,怕是连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陈家有钱但他们是在天子面前都出了名的人,无人敢来明抢。
    于是,“有心人”们就开始在暗地里使坏。
    据刘力说,指使他来偷东西的人叫李茂谷,是上林苑监的左监正,主管的就是农奴和农业。刘力一家原本是上林苑监的在册农奴,但因为他相貌好,天家想要赐农奴给陈覃予一家时,这位李监正便将刘力叫到身边,让他务必从陈家偷点奇物出来,好孝敬他老人家。
    刘力还说,这陈府满院的小厮就只有那日挑选时,裕王殿下挑出的两人不是来偷东西的,毕竟那两人原是裕王殿下的世仆。还有那书娘刘十娘也是被人塞进来的。可这幕后之人的身份,刘力也打听不到。
    其实,刘力偷了不止今日这一次。他之前都是一日偷五张,凑满三十就送出府,偷偷孝敬给李茂谷。但随着和陈覃予相处的时日变长,陈覃予对下人的好让他内心的愧疚和恐惧与日俱增。他想收手,可李茂谷拿着他父母兄弟的命,他要是不偷,李茂谷就会折磨他的亲人。
    双重压力之下,刘力决定暴露自己的腌臜行径,给陈覃予提个醒的同时,他自己也能从这份折磨中解脱。他甚至觉得自己若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听到刘力这番话,陈覃予是又气又怜。他问“在你心中,你的命还不如几张擦屁股的纸”
    刘力沉默以对,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陈覃予说“今日之事,你既有苦衷,我自不会要你性命。至于你的亲人,我亦会尽力让他们平安。”
    听到这话,刘力抬起头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陈覃予抬手打断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身为陈家的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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