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的时候正在看闻羡高中时候的上台演出,穿着白纱裙的女孩安安静静地坐在台上弹钢琴,看起来温柔极了,也漂亮极了。

    眉目间依稀可见常霜的影子。

    谢麟按下暂停键才接起常立谷的电话,他的视线还落在视频上闻羡的脸上“立谷,今天是你女儿的好日子,礼我已派人送到了,我暂时不方便出面。”

    那头的常立谷压低了声音急急道“麟哥,那个小丫头好像知道四年前的事了。若是被沈临戈知道了,我们”

    谢麟却极淡地笑了一下“不用担心,这只是小事。这件事沈临戈已经查了好几个月了,他找不到证据的。就算他有心打压你的公司你也不必担心,有我在后半辈子你们想怎么过都行。”

    常立谷静默片刻之后才道“我知道了。”

    谢麟挂了电话之后若有所思地转了转手上的戒指,随即他又继续播放了视频。

    想到再见到闻羡的时候,这女孩的眼神里会流露出厌恶他就不免有些遗憾。那双漂亮干净的眼睛里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绪。

    沈家。

    小宋和江心景相对而坐,两人转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怎么赶都赶不走的常商,又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选择了沉默。

    江心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自个儿呆在这里不走,他生怕沈临戈误会是他把那姑娘弄成那幅模样的。

    他身上的伤才刚好,他可不想再挨打了。

    当家庭医生下楼的时候对上的就是三道齐刷刷的目光,他一时不免有些又疼,上面那个阎王似的男人就够难缠了。

    这怎么又来三个。

    他干脆先开口解释道“那小姑娘没什么事,没摔着骨头,就擦破了点皮。等退了烧下午就能醒,就是情绪波动有点大,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说完家庭医生就忙不迭地溜走了。

    常商听到闻羡没什么事心里也没有好受一点,他低垂着头无力地看着地板。

    有的伤,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

    二楼卧室。

    沈临戈眸色晦暗不明地看着陷入梦魇的闻羡,只这一次她谁的名字都没有喊,只是眼角不断有眼泪滑落,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

    他怎么擦都擦不干。

    药效起了作用之后闻羡就安静了下来,她蹙着眉沉睡过去。

    沈临戈伸手轻抚了抚她的眉心,好半晌他才低声道“我去处理一些事,你乖乖睡一会儿,醒来之后就能看我。”

    说完沈临戈便俯身在闻羡的眉心落下一个吻。

    沈临戈打开门之后朵朵便弯了弯腰,她嘴上虽然喊着少爷但眼神却不住地往房间里瞟。

    沈临戈回眸看了一眼床上的闻羡,用微不可闻地声音道“去陪她吧。”

    沈临戈下了楼之后扫了一眼客厅里坐着的三个男人,他丝毫不顾及他们在,对着小宋道“去把蒋珍珍接来。从今天开始沈氏将终止所有与常立谷公司有合作项目的公司的合约。”

    江心景“”

    这不就是变相的全面打压吗这个消息传出去谁还会和那个公司做生意啊干脆不要在明城混了,这不出一个月就查无此人了。

    他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沈临戈也太狠了。

    看来他挨顿打还是轻的。

    小宋偷偷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常商,随即便沉声应道“是。”

    小宋离开后客厅内坐着的便只剩下了江心景和常商。江心景也不管身边闷头坐着的这个少年,开口对沈临戈道“沈哥,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吗”

    沈临戈抬眸看向江心景,他紧绷着的下颔线微微放松了一些“今天的事谢谢你。若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沈氏帮忙,你随时可以开口。”

    江心景“”

    卧槽事情还能这样发展他的待遇瞬间从泥底升到了空中,他现在甚至有底气回去把他爷爷臭骂一顿,就好让他好好见识见识他孙子的本事。

    常商在客厅陷入沉默之后忽然哑着嗓子道“姐夫,我想去看看我姐。”

    沈临戈知道这件事与常商无关,但他就是忍不住迁怒于这个少年。原本局面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可偏偏就是发生了。

    沈临戈克制了自己翻涌的情绪才道“常商,今天是你姐姐结婚的日子,你现在该去陪在她身边。还有,你父母的事,我会亲手把他们送进监狱。”

    常商颤抖着闭上眼“我知道。”

    江心景“”

    他今天遇到的都是什么事

    这一天整个明城被一片雪白所覆盖,天色暗沉,黑云压顶。

    但万盛酒店却是一派热闹,宴厅口衣着华贵的精英和权贵们来来往往。他们多数都是为了沈临戈而来的,见他一面的机会千金难求。

    化妆间里的常苑换了敬酒服,她一边摘耳环一边黑着脸道“妈,闻羡这丫头是怎么回事她人呢沈临戈还来吗”

    她觉得丢脸,忍不住把耳环砸到了地上“那明天别人会怎么说我们都怪你们,偏偏要把这件事说出去,现在好了。”

    “阿致的爸妈都在外面,我怎么见人。”

    谢心忙哄她“苑苑,这事交给妈妈。我去和他们解释,我看消息说不少路都封了,就说他们困在路上了,尽量赶到。”

    常苑不高兴地拉着脸“随便你们,反正是你们要面子。”

    但是接下来的一整天沈临戈和闻羡都没有出现,而常立谷的电话也全天都处于占线状态,因为明城在业内稍微有一点名气的都公司都听闻了沈氏新下的决定。

    常立谷这一整天过得焦头烂额,公司的电话不断地往他这里打。连林家都听到了风声来问他怎么回事,常立谷只勉强解释是误会。

    晚上常立谷和谢心还得在外面撑着笑脸,没人知道他们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的内里其实早就烂透了。

    门被推开,风雪呼啸着往门内席卷而来。

    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带着冷峻之色,黑发上还沾着未化的雪,昂贵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让沙发上的蒋珍珍很不安。

    她从未见过这样身份矜贵的人,她有些局促不安。

    一旁的小宋将蒋珍珍带来的日记本和录音笔递给了沈临戈,沈临戈接过日记本后垂眸翻阅了一下,赵程山详细写了常立谷找他的过程。

    对话内容他手写记录了一份,又用录音笔录了一份。这是他留给蒋珍珍的退路,蒋珍珍也是才知道他留下的日记本记录着他和常立谷的犯罪证据。

    赵程山曾给她发过一条短信,他说他留在保险柜里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

    但这其中并没有关于谢麟的任何线索。

    虽然不安,但蒋珍珍还是犹豫着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赵程山留下了这些东西的这些事他应来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

    小宋看了沈临戈一眼,随即喊道“王先生,您出来吧。”

    老王咬着烟就出来了,看到沈临戈的时候他神色都没变一下,他走到小宋身边就含糊着声音问道“这烟带劲,还有吗”

    小宋点头“您需要多少都有。”

    老王笑了笑:“上道。”

    蒋珍珍看到老王的时候怔了一瞬,她惊疑地问道“你是你。你真的是山子以前的朋友吗”

    先前蒋珍珍的身影被沙发挡住,老王见蒋珍珍在便将烟掐了。

    他指了指小宋,解释道“我也是受人所托,收了钱办事的。那哥们给的钱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你可能自己意识不到,那天你和我们说话的时候看了那保险柜不下六次。我寻思着能让你这么紧张的东西恐怕也只有赵程山留下来的东西了。”

    蒋珍珍掩饰不住她紧张的神色“这事会牵连到我和我女儿吗”

    老王瞥了一眼沈临戈,见他全神贯注地看着笔记本便道“牵连不上,但恐怕你得作为证人。当然了,这都看个人意愿。”

    蒋珍珍抠了抠指甲,确认似的问小宋“你能保证我和我女儿的安全吗我们后半辈子不用再躲躲藏藏了吗”

    小宋笃定道“当然。蒋小姐,您和您女儿都是无辜的,只要您愿意作证,您和您女儿下半辈子的安全以及生活,沈氏都会负责。”

    蒋珍珍敛眸“我愿意作证。”

    言毕她又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很抱歉伤害了那个女孩。”

    沈临戈抬眸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便又转身走入了风雪里。小宋看着沈临戈的背影低低地叹了口气,太太的人生太苦了。

    当晚,常立谷和谢心刚走出酒店的大门就被警车包围了。

    这时酒店楼下还围满了宾客,他们看到警车便凑近窃窃私语起来,微妙的眼神从四面八方不断飘忽到常立谷和谢心身上。

    常苑的脸立即就白了。

    林致易忍不住问道“苑苑,这是怎么回事”

    常苑咬了咬唇,立即上前质问警方为什么随意扣人。

    场面一时变得混乱起来,林致易也随即上前问道“爸,妈。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还想再说话便有警察冷硬地打断了他的话“常立谷,谢心。我们警方怀疑你们与四年前的一桩案件有关,请你们配合我们的调查。”

    常苑的脑袋似是被人狠狠地锤了一记,四年前的案件,四年前还有哪件案子

    她立即想到了这些天常立谷和谢心的异常,她满脸惨白地后退了一步,甚至有点害怕。所以,常商才会那样不管不顾地离开。

    常苑的泪水夺眶而出,豆大的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往下楼。虽然她一直都知道她和她母亲都爱小便宜,但是她从未想过她的父母会这样狠心。

    她颤着声音问“爸,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常立谷侧头看了一眼,他坚信谢麟会把他救出去,所以他只是沉声道“苑苑,爸爸妈妈什么都没做。你不用怕,我们很快就回家。”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提高了声音,这话他不是只说给常苑一个人听的,也是说给这里其他的人听的。

    在常苑婚礼的这一天,她的父母常立谷和谢心被警方带走,她的丈夫林致易和她的公婆都在问她发生了什么,她的弟弟常商依旧不知所踪。

    她忽然觉得全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站在风雪里的常苑怔怔地想,那一年十七岁的闻羡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这一切都是报应。

    她父母的罪孽终于报应在他们全家人身上。

    温暖柔软的大床上,闻羡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而沈临戈就坐在床侧握着她的手,眼神压抑。他正低声说着话“羡羡,我们喝一点粥好不好”

    起先闻羡没有反应,过了几分钟之后她才缓缓地开口问道“沈临戈,今天早上你和我说,晚上有事情和我说。”

    她侧头看他,眼泪从红肿的眼睛里流下来“你要和我说什么”

    沈临戈红着眼睛,他的侧脸贴在闻羡微凉的手背上。好半晌他才哑声道“羡羡。二十五年前你妈妈曾有一个追求者,这一段时光长达四年,最后他被家人送出了国。”

    闻羡神情恍惚地问“是谢麟吗”

    沈临戈伸手抚去她脸上的泪“是谢麟。他和常立谷是大学同学,他出国之后失去了和国内的联系,直到偶然回国才知道他父母入狱后自杀,你妈妈也结婚了。但那时风头还没过去,他只能在国内呆一段时间,直到四年前他才回来。”

    “那时候常立谷的公司出了点问题,他求到了你父亲的面前,你父亲不愿做违法的事,所以拒绝了他。”

    “然后然后他们找到了赵程山。那时的赵程山刚被查出来得了癌症,谢麟找人换了他的体检报告好让他继续在闻氏工作。”

    “隔年春天,赵程山操纵飞机使得它偏离了航线,那天有雷暴。”

    这一段不长的话沈临戈说的很艰难,他却一直紧紧地盯着闻羡的眼睛。

    闻羡的语气很轻很轻“我我舅舅他,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沈临戈张了张唇,反复几次才道“是,仅仅是因为这样。”

    闻羡闭上了眼睛,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小声道“沈临戈,我想下楼吃饭。你抱我下去好吗我想吃饭,我饿了。”

    沈临戈眼里的泪也掉了出来,他伸手把闻羡抱到自己怀里,哽咽着道“好。”

    沈临戈抱着闻羡下楼后朵朵就手忙脚乱地往厨房跑,没一会儿她就端了营养粥出来。

    闻羡一直很配合地在吃饭,沈临戈喂一口她就吃一口。直到小碗空了她才看着沈临戈轻声问道“你吃过饭了吗”

    沈临戈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应道“我现在就吃。”

    吃了饭之后的闻羡精神好了一下,一直蹲在沙发上的球球也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她身边,她看着球球轻拍了拍自己的腿。

    球球一个跳跃就跳到了她的腿上。

    闻羡垂着眸揉了揉球球的下巴,球球黏黏糊糊地歪过脑袋往她掌心蹭。

    一旁的沈临戈吃饭的时候也紧盯着她看,生怕她不见了。闻羡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示意他好好吃饭,他这才低下头去。

    沈临戈没几口就吃完了饭,闻羡还从没见过他这样着急的模样,他往日用餐的时候从来都是不紧不慢的。他不介意她怎样用餐,但对自己的要求却一直很高。

    闻羡退烧后出了一身的汗,她见他放下筷子便道“沈临戈,我想去洗澡。”

    沈临戈摸了摸她的发才起身弯腰抱起她,他低声道“我抱你去洗,洗完我们就睡觉好不好”

    她点了点头。

    随即闻羡搂上沈临戈的脖子,她静静地贴在他的颈侧。他颈侧动脉的跳动声提醒着她他就在她的身边,且永远不会离开她。

    闻羡相信永远吗

    她不相信永远,但她相信沈临戈。

    作者有话要说  为我的崽流干了眼泪呜呜呜

    骂我的都是小狗小土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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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学校肥来再给你们发,大概六号的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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