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愈发大,到天黑透了,漫天乌云沉沉,微渺的星粒被盖住,前个夜里还有半轮月牙子,今夜完全不见。
    冬姝回信与锦行,廊上的风从窗子钻进来,确实有些凉,春深时候的倒天寒今年来了两趟。方妈妈附上绣纺秦娘子制的护膝带给徐锦行,说夜里沾凉正好用。
    她翻过两本书睡到床上,南栀才从书院那边回来,衣裳都淋湿了,远远站在屏风外,皱着秀气的眉“回来遇到了二小姐那边的人,从曲池旁边过去,像是才从书院出来,也不知道是去寻谁,鬼鬼祟祟的。”
    “你看清了”方妈妈拿针在发上篦了篦,问她。
    “二小姐屋里伺候的蝶衣,奴婢碰见过许多回了,头上老是戴一排绢花,这府里除了她有谁往头上这么簪花的,一边褶皮皱子弄得跟鸡冠一样。”南栀口齿伶俐,生怕她们不信,又说“我眼神好着,上回年节投壶剪纸院里没人赢过我的,还是郡主给的十大板赏钱。”
    经她一提醒,冬姝想起来,“是徐冬芮屋里那个爱穿红的丫头吗我记得是从二伯娘院里打发出来的。”
    “是那个。”方妈妈盯着手里的针线,头也不抬道“从前叫采莲,在书房里不大规矩,同二老爷嬉嬉笑笑给二夫人瞧见,就叫了牙婆卖出去,不知道怎么给大夫人那头的管事婆子半路劫了道,本来要送到咱们公子院里,老奴没让,大夫人怕我闹去老人那里,才收了声。”
    王氏做得这些掩人耳目的事情,当真是腌臜。
    南栀从七宝手里接过擦水的帕子,撇撇嘴,“那是个有本事的,从外院粗做丫鬟能爬到二小姐屋里做事,以为换个名字就没人晓得了,狗改不了吃屎的德行。”
    “也可能是二小姐吩咐她去书院,不定就是蝶衣自己要去。”七宝迟疑道,她猜下午小姐得了胭脂,那边应当也是有一份儿的。
    “那也是一样。”南栀替自家郡主不平,“什么主子什么奴才,隔着半个宅子还凑成一堆搭伙了呢”
    “少说几句。”方妈妈抬头看她,“嘴上不把门,出去就要惹事,自己心里有分寸就行。”
    南栀郁郁合拢嘴,隔着屏风探头看了眼还在床上趴着看话本儿的郡主,一脸笑意根本不将蝶衣当回事。她叹一口气,主子没心眼怎么办,那只能做奴才的多费心神。
    她抬脚往外走,准备先去换身衣裳,再寻人仔细打听打听。
    雨不曾停,接连几日的下。
    天未亮,徐府来了帮人风尘仆仆的叩门,惊醒各院。
    原是春汛发洪,岭头河决堤,洪水涌进石湖,把汤口郊庄淹了大半,坝子秧田种的苗苗全给糟蹋了,加之谷场五仓储麦来不及抢收,被大水冲的干干净净。
    外院正堂涌了一堆庄子的管事,衣裳也未穿整齐,半截身子像从洪水里头淌过,刚刚从阎王手里抢回半条命。都挤在一处,互相哭诉,扯着钱管事的袖子,让老爷夫人出来想想法子,如今庄上百来口人淹死数十个,余下的已经两日没吃上饭了。
    “城外灾民跟蝗虫似的,把官道的上树皮草根子都啃干净了。”方妈妈说。
    “无人救济吗”冬姝合上手里的书,看院角两处水缸早就溢满了水,婆子拎着木桶,舀起满桶,拿担子往后院挑。
    “今年的雨下的确实大。”已经是接连八日。
    “唉。”方妈妈叹一口气,“城中还算太平,只是临汴河的酒家廊坊,水已经淹到梁檐上了,生意做不成也罢,听说涨水的时候许多人还在睡觉,就被大浪卷走。”
    “京兆尹怕是要忙不过来。”南栀嘴快,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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