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回答了服务生的同时,之前低下头去的少女也从钱包里找出了自己所需的支付金额。她一手将那两千多元向秀的方向推了推,一边对着青年笑了一下“在我多点了甜点的情况下,还是自己付自己的份会比较好我觉得。”

    “随便你。”青年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便若无其事地从自己的钱夹里拿出了两张千元面额的纸币。

    秀依旧一副毫无所知的服务生标准面孔“好的共收两位客人四千一百二十五元,还请稍作等待,现在为您去找零。”

    捏着手中的钱,秀第一时间奔到了好友身边,凑过去悄悄地道“佐崎你要小心了你的学姐虽然应该对那男人没什么意思,但人家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你要抓紧时间下手了”哪怕压低了声音,也掩盖不了话语中他为好友担忧的情绪。

    为两人找零后,那两人便自然而然地互相道了别,黑发的少女依旧坐在位置上,低头看着手机,而青年则是拎起了包、毫不留恋地走出了咖啡店的店门。秀看了看身上的制服,思来想去还是叹了口气,决心为了自己好友的顺坦恋途做出旷工半天的牺牲。

    “佐崎,加油啊”留下这一句话,秀左右环顾了一下,趁着值班经理姐姐走进了后台的间隙,像兔子一样地蹿了出去,然后在三四十米开外的地方见到了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背影。

    撇去这边因收到了少女的来信“事情谈完了,可以把约定时间提前一点吗”而开始兴奋不已到有些坐立难安的佐崎不管,一路尾随着青年的秀顺手从兜中掏出交通卡,在车站的闸道入口处刷了一下后,继续装出与身边行人一般行色匆匆的神情和姿态,跟着那青年一道上了同一辆电车的不同车厢。

    好在电车上此时的人不多,秀顺利地跟着那青年在坐了三站后到达的吉祥寺站下了车,然后同样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地一路跟着对方,来到了另一家咖啡馆。

    这会,穿着差不多同款制服的秀就不好这样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万一被认出来或者干脆被店里的人认错那可就乐子大了。

    好在他的幸运似乎在今天一次性爆发了,青年选择落座的位置竟还是靠窗的,秀因此几乎能毫无障碍地将青年冷淡漠然的表情尽收眼底。

    当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有着浅米发色的女生在青年对面的位置坐下时,秀不由遗憾自己听不到这两人的对话,只能靠口型来大概猜测他们的谈话内容这前脚刚从学姐那边走出,后脚就赴了女高中生的约这家伙果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当然,店内的谈话氛围显然并不如秀所想的那样充满着旖旎,反倒是两人鲜少表情的面孔和几乎没什么起伏的语调,不由地就让周围一带的客人自觉保持着安静如鸡的状态。

    “就是这个。麻烦你了,鬼崎小姐。”将手提包中那张对折后的白纸推到了有着一头浅米色短发的少女面前,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得多的青年毫不废话地切入了主题。

    “唔,嗯。”对方意外的直球也令少女在微愣之后,迅速地进入了状态,“好的,我会尽力试试的。但是我的嗯,能力如果只能像这样间接接触,大概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青年平静地道“没有关系,我的本意就只是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而已。”

    大概是应对过太多对自己这个特殊能力产生怀疑的人,被称作鬼崎的少女也没怎么生气,只是点了点头之后,取下了自己右手上的手套“嗯,那么还请稍等片刻。”

    将手轻轻按在那张除了描摹的图案便无它物的白纸上,少女在心中默念着“上映开始”,闭上了双眼。

    青年默默地看着眼前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场景。

    数十秒后,少女抬起了猫咪一样的金色眼眸。

    “那个永井先生,如果只是要上面那些纹路的话,我可以回去做成清晰的扫描件发给你的。”

    “嗯,好的。反正也等了快有一年了,我的耐心和时间也还经得起几年消磨今天非常感谢您宝贵的时间,日后也请拜托永井先生多多照顾了”

    “唔也算吧,不过大概不是永井先生想的那样。”

    在青年看上去毫无波澜的眼神中,名为鬼崎的少女却面带着与之前吊坠主人如出一辙的公式化笑容,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另一个少女曾说过的话语甚至就连语气和语调都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简直就和被黑发的少女灵魂附身了一般。

    “永井前辈之前说是想知道吊坠主人的事情吧”说着这句话的鬼崎已重新戴好手套,似乎恢复了开始谈话时的状态,不再用之前那副让人有些瘆得慌的公式化笑容看着青年了,“不知道这一点够不够因为只是非常短暂的间接接触,看不到更久之前的事了。”

    说到这里,鬼崎微微垂下了头,看上去有些羞愧。

    如果不是确定他们才是初次见面,青年几乎都要以为对方在自己身上安过监视窃听器了。但正是这种不可用常理去解释的事,终于让青年那些一直不太能够确定的想法彻底落实了根基。

    青年开口问道“如果将那样东西拿来,你可以看见更多吗”

    “应该可以。”

    回应了鬼崎的,是青年伸到她面前的右手“那下次我会带她本人来,还要多多麻烦你了。”

    鬼崎一愣,立刻慌乱地摆了摆手“啊不不不,能帮上永井前辈的忙就好了前辈不需要这么客气”

    “啊,是吗。”如此说着的青年真的就收回了手,这让本是推辞谦虚的鬼崎少女顿时有些茫然了。

    “唔,说起来,之前我感受到的那个女孩子是谁”为了打破两人此时的尴尬气氛,鬼崎少女小心翼翼地找了一个话题,“使用能力的时候可能是接触时间太短的原因吧我完全没有办法感觉到她在想什么,这一点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是”青年的话语一顿,数秒后,他才微垂下眼,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词语换成了另一个,“委托人。”

    “是、是嘛啊哈哈。”对自己的找话题能力感到绝望的鬼崎少女只好尴尬地打着哈哈,把此时有些微妙的奇怪氛围糊弄了过去。

    秀在咖啡馆外等了半天都险些开始犯困了,但一见店内那两人离了座,他便立刻重新振作了精神,悄悄地跟上其中的黑发青年。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前面的青年就净往高楼间的小胡同里走去了。

    在东京这样寸土寸金、高楼林立的都市里,并不是所有道路都是明亮的。生活光鲜亮丽的表面下的人们,总能在不经意间看到那些昏暗的小道上堆满了来不及送去处理厂的垃圾。偶有觅食的野猫循着味道撕破垃圾袋,从里面扯出人们未吃完的残羹冷炙。

    秀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被对方发现了,而恰巧此时在他经过某个转角后,视野中的青年也失去了踪影。秀下意识地觉得要糟,转身便想跑到大道上去。

    “跟了我一路,却在快见到我的时候想就这样跑掉吗”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背后的青年面带着看不出情绪的寡淡表情,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还穿着工作服就跑出来了这可一点都不专业啊。”

    秀无端地从青年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危险气息,他立刻就如被狮子盯上的兔子一样向后跳了几步,大喊一声“那也没有办法啊看到你想对我兄弟的心上人出手,我不可能就这样看着吧”

    “哈”本只打算吓吓对方的青年不由无言以对了,“我对她没想法。”

    “这么快就澄清心里一定是有鬼”秀瞪大了眼睛,仿佛是在无声地控诉,“而且你刚刚可是还见了个美少女高中生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哪一个”

    “无聊。”青年顿时对这个满满恋爱脑的家伙失去了兴趣,丢下一句话就准备转身离去。

    “你应该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吧”身后,传来了金发青年骤然认真起来的低声轻语,“那还请你不要对我们这边世界的女孩子产生什么多余的想法啊。”

    这让青年感到有些意外的敏锐观察力,不由得也令他在这个瞬间,将身后之人与那陪伴自己经历过种种的挚友重叠了“海”不过很快,他便摇了摇头,意识到这追来的青年根本和自己的挚友没有半点关系。

    青年转过身,无视对方“海海什么”的疑问,从衬衣的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向他抛了过去“什么多余的想法,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倒是你们最好别再和她扯上关系了如果实在想知道理由的话,你可以打我的电话。咨询费给你优惠。”语罢,他便毫不犹豫地丢下在原地呆立着的秀,顾自离开了。

    那张被青年扔过来的名片上,简洁明了地表明了他的身份。

    永井侦探事务所,永井圭。

    “所以是侦探吗”秀微皱起了眉,喃喃自语地道。

    走过了转角的青年也就是永井圭抬眼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的黑色人形,若有所思地挥了挥手示意它可以滚蛋了看不见ib粒子,却能够感知到其危险性的人类是具有着意外的野性直觉吗

    但

    如果这只任性妄为的黑色幽灵能乖乖听话、不给主人搞点事情的话,那才是奇了怪了。

    黑色的幽灵先是呆呆地望着自己主人好一会,然后突然开始一字一顿地说起了话“要问她是什么人唔,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去考虑她的事来着,大概是个有点在意的人吧但是她同时也是委托人所以那就还是委托人吧”

    永井圭的脸一下子拉了下去“你是白痴吗这种话都要复述快给我滚回去。”他瞬间明白了这是他在先前回答鬼崎问题时心中一闪而过的话语。

    “啊,那个孩子和海好像但是他不可能是海”黑色幽灵一如往常地拒绝听从主人的命令,蠢乎乎地继续将他心中想过的话语说了出口。

    忍无可忍地握紧拳头砸向了ib的头部,永井圭总算能让这只怎么看怎么碍眼的黑色幽灵暂时消失在自己眼前了。

    “说什么傻话。”青年摇着头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夜。

    忙了一天、心累异常的咸鱼婶在继续逛论坛看攻略和下楼去扔堆积已久的垃圾之间徘徊了半天,才艰难地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随意地裹了件外套,两手提着装满了垃圾包的纸箱走出了家门。

    结果站在楼道口,她不禁开始对自己最近的运气产生了又一次的绝望上午出门时打了个喷嚏,结果差点在楼梯上崴了脚摔下楼;而下午好巧不巧地和约好的学弟撞了见面场合,能理解那种她谈完正事、给人发完短信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小学弟的尴尬吗

    虽然尴尬的好像只有她一个 。

    然后,现在。

    刚一出门就下雨。倾盆大雨。

    咸鱼婶严重怀疑自己的欧气全被吸到游戏里了,她大概得去神社求个签、祛个邪或者日行一善才能挽救自己这跌落到谷底的运气了。

    望着一时半会好像还停不了的雨,咸鱼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没吹干的头发。她一点不想再跑上楼拿伞也不想回去又洗一次澡,于是干脆就将垃圾包拿到了手上,头顶着那只不大不小刚刚好的纸箱冲进雨中,向着楼下摆放着垃圾筒的小胡同里进军。

    这才向闪烁着昏暗灯光的小胡同看了一眼,咸鱼婶差点没被吓得拔腿就跑原因无它,在这样磅礴大雨中,垃圾筒边上竟然还站着个人

    不过那人看到她好像也很惊讶,瑟缩着蜷缩起身体往垃圾筒的阴影里面藏了一藏。这一副害怕jg的样子,反倒让咸鱼婶的恐慌减弱了许多。

    她仔细地打量了那人几眼,发现竟是意外的年轻那身廉价的黑色运动服和脖子上围着的破旧围巾已在雨中被淋得湿透,湿漉漉的黑色短发也乖巧地贴在脸颊上。看上去顶多也就二十岁左右的年青男性正瞪着那双有些泛蓝的眼睛、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来回打量她。

    彻彻底底的、狼狈的落汤鸡一只。

    咸鱼婶本想就这样扔了手上的垃圾就走人的,但她忽然想起之前自己抱怨的人品低谷,下意识地摸了摸这件外套的口袋。

    似乎还有点零钱。

    将手里的东西扔进垃圾筒后,她顶着箱子向那个很可能是居无定所的流浪青年靠近,然后在对方讶然无言的目光中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地摆到了青年面前。

    “如果需要的话对不起,我身上只带了这么点。”她将手中的六百零五元往青年的方向去了去,然后小小地补了一句,“不过至少还可以买条毛巾把头发擦擦干。”

    没有反应。

    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接受自己这施舍般的好意时,青年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上跳起,一边接过她手中的零钱一边连声道谢,还算好听的声音里充斥着满满的感动之情“太感谢您了您真是个好人”

    莫名地收了张好人卡后,咸鱼婶安慰自己这姑且也算日行一善,同时顺便地将那个没什么大用的纸箱送给了对方,好让他找到安身的避雨处之前可以少淋点雨,自然又是得到一番连连感谢。

    回到家的咸鱼婶,今晚终于可以怀抱着对明天转运的期待进入属于她的世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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