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邈之怒道“我便是打死拾翠殿所有宫人宦官,也没人敢说我一句不对。”
宝鸾嘴唇微颤,气得发抖“你敢”
齐邈之“我有何不敢”
众人见状,生怕两人打起来,连忙伏地道“国公爷息怒,三公主息怒。”
齐邈之冷哼“要我息怒容易得很,将这小子凌迟处死便行。”
宝鸾愤愤道“齐邈之”
齐邈之提高音调“我在呢,你吼什么。”
宝鸾胸口起伏,婉转清丽的声音满是恼意“你走,你走我的人碍你眼,我也碍你眼,你去找那些不碍你眼的人,省得我得罪你这高高在上的国公爷,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齐邈之嘴角下压“你”
宝鸾往前半步“我如何难道你也想打死我”
齐邈之薄唇发抖,张嘴欲言,宝鸾一撇头,不看他了。
所有人都跪着,乌压压一片,唯有他和她是站着的。
整座宫殿仿佛都安静下来,静得全无一丝人声杂音,连风都不起。不兴种树的宫殿,连只夏日之蝉都没有,远处花草中偶尔传出一两声蝈蝈的叫声,才不至于让人生出身处无人之地的错觉。
长而窄的夹道,日光晒人,齐邈之瞥视跟前的少女,她白嫩的脸颊泛起一层灼晒后的绯红,气都喘不匀,如杏般的水眸眼角润红,脑袋别向右边,小巧的耳垂也被晒出微红之色。
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抛出来“你还要在太阳底下站多久”
宝鸾咬了咬嘴唇,继续歪着头,道“不要你管。”
声音带了哭腔,是刚才憋忍的。
烧心的怒意忽地消退大半,齐邈之伸手捏宝鸾的脸,声音低了三分“我只是见这里晒才问问你,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宝鸾拍开他的手,撅噘嘴不答话。
齐邈之道“你不是要我走么我这走了。”
宝鸾这才开口道“你真要走”
齐邈之道“你是高兴我走呢,还是想知道我要去哪”
宝鸾噎了噎,窘迫道“自然是后者。”
齐邈之听后总算露出几分笑意,留下一个背影,负在身后的手朝宝鸾挥了挥“我去武场了。”
直到夹道尽头再也看不见齐邈之的身影,拾翠殿的宫人们魂魄归位,颤颤巍巍地起身。
傅姆被吓得腿脚发软,撑着墙来到宝鸾跟前,惊魂未定“殿下,下次千万不要再跟那魔头争,他有什么不对的,殿下只管去圣人面前告他,何苦正面同他斗他要是发起疯来伤了殿下,吃亏的是殿下自己啊。”
宝鸾也有些后怕,嘴上却强撑“不就是他打了二姐姐一个耳光吗皇后不也罚了他”
傅姆想说却又不知如何说。
何止一个耳光还死了个女官。
那可是皇后身边的女官,而且还是颇得宠信的女官,永国公说打死就打死了。
就算没有打死女官,单就他敢掌掴清露公主,便已是耸人听闻。清露公主是谁皇后子女中最受宠爱的孩子,满宫上下横着走,最是刁蛮,莫说打她一巴掌,就是碰她一根头发丝,都得被她弄得人家破人亡。
这样的人,却被永国公打了。打了也就打了,连句赔罪都没有。
傅姆指了地上的班哥“唉,你这小子,怎么一来就惹祸”
宝鸾不让傅姆继续说,命她回屋去拿药,自己扶起班哥,仔细打量他高肿的脸。
“疼吗”宝鸾问。
班哥摇摇头“不疼。”乌黑的眼睛怯怯抬起,愧疚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反抗,我应该乖乖受死,要是我死了,国公爷也就不会和殿下吵起来。”
宝鸾浅叹一口气“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他要杀你,你就该受死吗今日你若真死了,我定和他没完。”
班哥揉揉眼睛“殿下,我不想给您惹麻烦。”
宝鸾道“别怕,没事了。”
她抚上班哥被掌掴的半边脸,班哥微微颤着长睫,轻轻闭上眼。
忽然宝鸾笑了声。
班哥连忙睁开眼“殿下。”
宝鸾道“你今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要知道,全天下都未必能找出一个敢咬他的人,可你不但咬了他,还留下一道那么深的牙印,他定疼死了。”
班哥连忙解释“国公爷拿匕首抵着我,我不敢抢匕首,怕伤到国公爷,但我又怕死,情急之下便咬了他。”
宝鸾悄声道“我没说你做得不对。”
班哥对上她含笑的杏眸,鬼使神差道“殿下,我叫班哥。”
宝鸾一愣,继而道“班哥,好,这个名字我记住了。以后你哪都别去,就跟在我身边,只要你别离了我,永国公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班哥弯腰低下去“随时跟在殿下身边,片刻不离吗”
宝鸾摸摸他脑袋“对,片刻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