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得往后缩,手都颤起来,仍是坚持“二二兄我不喝酒,小善不让我喝酒。”

    李世拽过他“住嘴谁是你二兄你一个傻子,也配当老子的兄弟你今天不喝也得喝”

    说罢,将人牢牢扣住,撬开嘴端起海碗就往里灌。

    一碗酒全灌完,李延口鼻全是酒,呛得大力咳嗽,眼泪花花往下掉。李世捧腹大笑。

    对于李世的恶霸行为,众人佯装不见,三皇子李皎坐于李世长案下方,皱眉劝了句“二兄,算了罢。”

    李世充耳不闻,端起另一碗酒,一把抓过李延衣襟,低声狠语道“傻子,以后你再敢缠着小善,我就将你丢进湖里喂鱼。”

    又是一海碗灌进去。

    忽然大殿前一道娇小的身影奔进来,气喘吁吁,黛眉紧蹙,怒目而视“二兄”

    李世人高马大一个壮汉,被震得脸颊涨红,又惊又愣,支支吾吾回了句“小善,你怎么来了”

    宝鸾气鼓鼓瞪他一眼,牵过李延往外去。

    鼓乐声越发热闹,像是有意遮过这场临时插曲。大殿金龙柱后的侧门,两人自外归来,衣袍翩然,发丝微乱。

    太子李愈身着一袭赤黄襕衫便服,里头露出雪白的中衣,细细一根玉带随意系在腰间,雪白面庞透出几分可疑晕红,好整以暇从阴影中走出来,问“刚才我好像看到小善了。”

    三皇子李皎看向太子身后跟随的那人,一个着胡袍穿胡帽的年轻人,不是胡人男子,亦不是赶时兴的妇人,是一个清秀的少年。

    “确实是小善,她刚来过。”李皎答。

    太子问“怎么就走了难得见她有兴致赴宫宴。”

    李皎指了指李世“被二兄气走的。”

    长案后,李世无心应付其他事,他拉住和小善一同入殿的齐邈之,抱怨道“小善要来你也不派人提前告诉我一声,明明是你让我将那傻子骗过来喝酒。这下好了,小善定是恼我了。”

    齐邈之道“我是让你请他入宴,可没说过让你灌他酒啊。”

    李世愤然“这是酒宴不灌酒叫什么酒宴”

    齐邈之笑兮兮轻巧脱开李世的桎梏,对宴上种种舞乐看都不看一眼,大摇大摆地追着小善去了。

    李世捶案“可恶”

    殿外,李延吐得昏天暗地,宝鸾毫不避讳,拍着他的背等他吐完,用绢帕替他擦嘴。

    李延高出宝鸾一大截,他自觉蹲低,好让宝鸾不必踮脚就能够到他,眼泪鼻涕流一脸,嘴里不停认错“是我不好,我喝酒了,我没能遵守小善的话,我错了,我错了”

    宝鸾眼角发红,鼻头泛酸,一双小手在李延脸上擦来擦去“不是你的错,我都看到了,是二兄非要灌你喝酒。”

    李延怯怯问“我喝了酒,小善不生气吗”

    宝鸾摇摇头“不生气,我永远都不会生四兄的气。”替他整好弄乱的衣襟,问“还难受吗”

    李延白牙晃晃,笑道“不难受,能见到小善,我好开心”

    宝鸾胸口发堵,气李世恶意捉弄李延,气宫人没能照看好李延,她跺跺脚,犹豫要不要回去骂李世两句。

    李延见宝鸾闷着一张脸,轻捧她的脸,着急道“小善撒谎,小善生气了,小善不要生气,四兄会乖乖听话,四兄什么都听小善的。”

    宝鸾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张大大的笑脸安慰李延“好啦,我们回去吧。”

    李延仔细盯看她几眼,确认她没再生气,立即绽出一张更加灿烂的笑脸“回去,回去,我再也不来这里了”

    宝鸾问“四兄,你为何跑来蓬莱殿”

    李延答“二兄说,小善邀我赴宴,我想见小善,就跑来了。”

    宝鸾对李世的怨念又添一分,认真嘱咐道“以后除非我亲自来接你,不然你不要相信别人说的话。”

    李延小鸡啄米似点头“记住了小善亲自接,我才能赴宴。”

    忽然他想到什么,神色紧张,慌忙推开宝鸾。

    宝鸾以为他又要吐,连忙上前。

    李延痛苦纠结,终于忍不住说出深埋心中数日的担忧“小善别过来,小善不能碰我,我的傻病会传染,小善不能变傻子,小善不能和我一样。”

    宝鸾大惊“这话谁说的”

    李延生性不会撒谎,尤其是在宝鸾面前,更是毫无保留,刚要回答,身后有人先一步替他答道“是他宫里那几个新来的宫人。”

    宝鸾回头看,问“你怎么知道”

    齐邈之道“前几日我找猫时路过他宫前,无意听到的。”不等宝鸾说话,又道“知道你同他好,已经替你处置了。”

    宝鸾没有问齐邈之如何处置,因为她知道那个答案不会仁慈。

    齐邈之上前扶过李延,李延身上的污渍酒渍蹭到他的粉白春袍上,素日极为爱洁的一个人,今日却没有为弄脏的衣袍发脾气,他微微蹙眉,而后面色如常地扶着人往前走。

    “发什么呆,还不快跟上”齐邈之回头催。

    宝鸾眨眨眼,小步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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