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烛煌国的冬月,终日白雪飘飞,即便不下雪,也是冷极。
    摸了摸柔软的狐毛,莲衣狭长的眼睫扑闪了两下,瞧着自己的新婚“夫君”,越发觉得有趣了。
    起居女官早已在院中的车驾旁静候多时,莲衣拉着柳纷云走入车中,坐在铺了好几层垫子的位置上,接过侍女递来的小暖炉,刚捂在怀中,又咳嗽起来,一咳就没完没了。
    柳纷云赶紧放下车帘,挡住寒风,打开锦囊给她取药。
    “等见过君上,我为殿下开些新的药。”给莲衣止住咳嗽,柳纷云道,“每日煎服,调理一阵子,殿下就不会畏寒了。”
    谁知莲衣脸色顿变,摇了摇头“我不喝汤药”
    柳纷云一愕,“为什么”
    莲衣支支吾吾地解释一番,柳纷云才知她夺舍病逝的七公主后,最恨的就是喝药。
    药太苦,不喝。
    没给糖,不喝。
    碗太烫,直接摔了,把煎药人押过来鞭笞一顿。
    任性得很。
    听罢,柳纷云有点儿头疼。丸药调理的方子,她也不是没有,但效果还是汤药来得快些。
    想了想,她试探问“殿下不肯喝药,是怕苦吧”
    莲衣垂下目光,低低地应了声。
    她怕极了苦。
    车驾被路上的小石头颠了一下,窗帘掀开一角,莲衣毫无防备,低呼一声,又喝了口寒风,哆嗦着缩起脖子。
    “我来为殿下煎药吧。”柳纷云扯紧窗帘,坐过去将她搂在怀里,“我有特殊的煎药技巧,保管殿下舒舒服服喝药。”
    莲衣半信半疑地看她。
    她有自己的情报来源,早已晓得柳纷云是流织国太医院的医师,却并没有听说过她的医术如何,闻言不禁好奇起来,顺口应道“你可以试试。”
    车驾很快驶入内城,这虽是皇室专用的车驾,可防震效果到底还是不行。即便出发前座位上已被铺了数层垫子,莲衣仍旧被颠得难受,丹唇也失了血色。
    柳纷云一看就知道她晕车了,立即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捉过她的手,为她按摩内关穴。
    好在内城的道路比外城平坦,莲衣歇了片刻就缓过来,却没有离开柳纷云,而是环住她的身子,在她后背慢慢画起圈。
    柳纷云怕痒,忍着笑问“殿下这是做什么”
    “每次乘车进内城,我都会画圈。”莲衣说话时,已开始画第三个圈,“每次画到第十三个圈,就到地方了。”
    七公主这副身体今年刚满十八岁,只比柳纷云小两岁,莲衣又是长寿的妖族,不晓得活了几十几百年,这时却在做孩童取乐的事。
    听了她认真的解释,柳纷云不禁扬起唇角,忍住痒,任由她在背上继续画。
    第十三个圈刚画成,车驾果然停了,只听外头的侍从道“殿下,到宴殿外了,君上似乎还没退朝,殿下要不要先回圣女殿歇脚”
    七公主生前的官职是圣女,负责祭祀,烛煌国本容不下妖族,但七公主刹阑依是圣女转世,依照“转世继位制”,即便被妖族夺舍,只要能活下来,不惹是生非,她的身份依然可以是圣女。
    莲衣却道“不去了,找个避风的地方等父皇便是。”
    柳纷云此时已打开系统地图,看了看圣女殿和当前位置之间的距离,换她,她也不想过去。
    根据系统的地图,烛煌国以左为尊,负责观星与礼仪的祭司殿在皇宫左侧,为赤红色,负责祭祀的圣女殿则位于右侧,为奶白色。
    “一会儿见君上时,你也要唤父皇。”吩咐完侍从,莲衣又转而吩咐柳纷云,并教了她几句寒暄的话。
    她们并没有在外面等太久,便被准许拜见,一起下车走向宴殿,齐齐跪在君上面前请安。
    烛煌国的君主身着火纹龙袍,头戴冕冠,蓄着异族人独有的微卷长须。
    他看向柳纷云时,目光炯炯,不怒自威。
    打量这位驸马一阵,君上才开口“圣女可还满意此人”
    莲衣行了一礼,从容笑道“女儿满意。”
    柳纷云也跟着行了一礼。
    她始终恭敬地垂着头,全然没有注意到,因为莲衣的这句话,君上眼中暗藏的杀意散了。
    “既然如此,他便留在圣女身侧侍奉罢。”君上抬手,“赐驸马印。”
    站在他身后的一位女官应下,捧出驸马印,向柳纷云走来。
    女官身穿一袭火纹素底祭司服,用一方轻纱遮面,亦是一头微卷的褐色发,双眼却并非烛煌国皇室独有的幽蓝眸。
    柳纷云知道此人便是烛煌国的大祭司,名唤络冰轮,地位仅次于君上,磕头谢恩毕,忙起身准备接印。
    与大祭司四目相对的瞬间,柳纷云蓦地看到对方怜悯的目光。
    这种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即将被猎杀的小兽一样。
    猜到她应是同情自己“娶”了猫妖为妻,恐怕性命不长,柳纷云不动声色地接下驸马印,跪下后,便握了握莲衣的小手。
    她偏要好好地活在这只猫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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