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纷呈,一阵青一阵白十分精彩,有点恼羞成怒,又有点尴尬,倒是对裴昭珩不早点把那个王女选婿之事告诉他、害他心里七上八下慌了一回、故意等着看他笑话、看他吃醋这事,没那么生气了。

    只瞥了他一眼,鼻腔里低不可闻的“哼”了一声,整了整衣襟,便道“我要去比武了,王爷可别耽误我办正事。”

    语罢也不等裴昭珩回复,只脚下生风、抹了油一般的一溜烟跑了。

    裴昭珩“”

    贺顾回了校场上,贺诚见他回来了眼前一亮,连忙远远朝他挥手,喊道“大哥在这呢”

    等贺顾走进了,贺诚才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贺顾道“我有些事和陛下通禀,已说完了。”

    虽然贺顾没明说,贺诚瞧他神情反应,行为举止,也大概咂摸出了点味道,他大哥似乎不想留在京中,便问道“大哥可是想谋个出京的职司么”

    贺顾知道他聪明,被他看破打算也并不意外,只应了一声,道“昨晚你王二哥来,跟我说了些事,情况有些变数,恐怕我暂时不便在京中留着,没事,你且放宽心去,大哥都安排好了,耽误不了你的婚事。”

    贺诚叹了口气,道“我哪是担心这个啊。”

    顿了顿,又道“方才我瞧了一会,北三、南三、东三这三个擂台,北三是选去承河大营的、东三是选去洛陵大营的、南三是选去广越之地的,不知大哥心中属意哪里按理说洛陵离京城最近,地方也富饶”

    贺顾道“不必,我不打算去洛陵大营。”

    这次老师叫他离京去,就是因着江洛二地官场要生动荡,出京也是为躲这个风头,要是真去了洛陵大营,洛陵大营归闻修明管,可若论官场势力,洛陵又是太子党羽的老巢,届时定然冲突不断,搞不好还要闹将起来,到那儿去避风头,岂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贺诚道“那大哥想去哪”

    贺顾道“北三。”

    贺诚闻言脸色一变,似乎有些为难,道“这承河大营,的确是大哥熟悉的去处,但我方才看那边,北三打的好生厉害,有位仁兄,脸上都挂了彩,喏,大哥你看,台子上那个,使一对狼牙棒的,是宁家的四郎,长得凶神恶煞、膀大腰圆的,已是连续车轮战,搞得七八个人败下阵来了,我看不像是个善主儿,要不还是等一会,等他耗的累了,大哥再”

    贺顾道“不必,没了他也还有别人,真要一直等,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贺诚想起方才那些个被宁四郎一对狼牙棒锤飞出去,飞到擂台下面,摔得吐血不止、人事不知的仁兄们,不由得面皮微微抽搐了起来。

    他虽然知道大哥武艺不凡,但毕竟当初贺顾随贺南丰戍守承河,他也没亲眼见到大哥是如何大发神威的,京中虽人人都称赞贺家的小侯爷武勇过人、弓马骑湛,然而贺诚一个书呆子,对这句话的概念还仅限于贺顾在校场上百步穿杨的耍耍帅,可眼下真碰上了宁四郎这样的硬钉子,看着别人被他揍得头破血流,贺诚心中对贺顾究竟能不能打得过那凶神恶煞的宁四郎,实在是没几分底的。

    只是他也拦不住大哥,或者说还没等他去拦,贺顾已经走到了校场中央置放病人的架子边上,选趁手武器去了。

    贺诚看着大哥的背影,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只得尽量往好的、乐观的方向想

    好歹这次颜姑娘跟着皇后娘娘来了不是

    只要大哥上了台去没断气,下来了有神医救助,总能够保住命、保住胳膊腿,不落下残疾吧、

    贺顾不晓得弟弟正在为了他的胳膊腿忧心忡忡,从架子上拎了一把单刀,掂了掂轻飘飘没什么分量,便又一脸嫌弃的扔了回去,目光在架子上转了一圈,最后锁定在了一柄错金环弯刃开背大刀上。

    这个看起来倒是不错。

    贺顾抽出那刀,放在手上掂了掂,这次果然很有分量,刀身也光泽熠熠,一看就是一把经过精心锻造、打磨的好刀,只是不知道这样一把好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这把刀对寻常人来说,也的确是有些太重了,耍起来怕是很不趁手,恐怕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就要把脚趾头都给剁了,这才没被挑走,只是贺顾握住刀柄抽了出来,却觉得手感正好,甚至重量也在他正好能驾驭的范畴内,有那么点如臂使指的感觉。

    贺小侯爷见猎心喜,立时便握着那刀不撒手了,拎着就往北三擂台去了,他得了好兵刃,心中便直接更多三分把握。

    恰好他一过去,台上便传来了一个男子有些惊慌的大喊声“我认输我认输”

    宁四郎的狼牙棒,便这么正正好,堪堪的停在了那男子腰前,直等那认输的男人连滚带爬蹿下了擂台,惹的台下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哄笑声,宁四郎才收了兵刃,抹了抹鼻子,哼笑道“可还有要来的”

    贺顾拔高了嗓音,气沉丹田、字正腔圆道“我来”

    他足下在台边阶上借力一蹬,提着那刀身子如燕般在空中一翻,只眨个两下眼睛的功夫,便已经施施然落在了擂台正中央。

    宁家在北地云州,临近承河,子孙代代从武、虽然没有什么世袭爵位在身,但也是有些头脸的。

    宁四郎并没见过贺顾,但只见了他跃上台来这身段,又看清了他手中那柄开背大刀,也不由得眼前微微一亮,赞道“好轻功好刀”

    台下众人看清贺顾面貌,他们自然是认出了,这是那位人称京城勋贵子弟第一人的贺小侯爷,顿时一片躁动、人声哗然、十分兴奋,一时人头攒动,议论纷纷,更有去隔壁擂台叫人来看的、叫好的、还有喝倒彩的。

    宁四郎听清楚下面的人说了什么,挑了挑眉道“哦你就是那个贺顾”

    贺顾道“是我。”

    宁四郎道“听说你在汴京,是个什么第一人,我宁家一直在云州,倒也不曾领教过京城的第一人,今日便要好好见识见识了。”

    贺顾双手握住大刀刀柄,闻言唇角勾了勾,朗然一笑道“那你且来罢小爷今日就让你长长见识”

    贺顾虽说重生后,咸鱼了一阵日子,但他毕竟曾在军营里打着滚过了十几年,好斗如同一种本能,早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平日闲散也就罢了,一到了这种热火朝天、男人们赤膊相斗、兵戎相见的场合,便免不得要跟着热血沸腾,宁四郎方才在台下连退近十人,贺顾自然也被勾的起了好胜心。

    宁四郎闻言,拎起了两截狼牙棒,嘴上也不示弱,挑眉吊儿郎当的笑了笑,道“刀兵无眼,贺侯爷可得小心了,不过你生的这样俊俏,我也不忍心下狠手,若是打不过了,求我一句,叫声好哥哥来听听,我便不下狠手,如何”

    台下顿时一片哄笑。

    贺顾倒也不着恼,只哼笑了一声道“屁话恁多。”

    便举了刀,直直奔了过去

    台上两人兵戈相见,一时金铁激鸣不绝于耳,贺诚看的心中惶惶,生怕那狼牙棒不长眼,下一秒就锤到他亲爱的大哥脸上,砸个血糊糊,正紧张着,却忽然感觉身周人群一空。

    他怔了怔,扭头便见到恪王殿下不知何时驻足在了他身边。

    贺诚吓了一跳,连忙行礼道“见过王爷。”

    裴昭珩眼睛盯着台上缠斗的两人,并未看他,只道“不必多礼。”

    贺诚这才道“王爷怎么上这来了”

    裴昭珩道“本王来看看子环,只是来的迟了。”

    贺诚赶忙道“来的不迟,不迟,这才刚刚开始打呢。”

    裴昭珩的目光停在了贺顾手中那柄大刀上

    他眼中带了三分笑意,只是很快消去了,并未被贺诚察觉。

    贺顾和宁四郎的比武,很快就觉出了胜负,以贺小侯爷踢飞了宁四郎手中的狼牙棒,又一个扫堂腿勾得他摔了个狗吃屎,最后用刀架在宁四郎脖子上收了场。

    贺顾“呸”的一声吐出了嘴里叼着的发带,笑的很不像个好鸟,促狭道“如何怎么不叫声好哥哥,也让小爷听听”

    宁四郎“”

    见他面色酱紫如猪肝,贺小侯爷心里终于爽了,只暗道这姓宁的,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也配让他叫好哥哥

    真是忒不要脸

    正想着,转目便无意间扫到了台下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人影。

    那人一双桃花眼本是疏冷淡漠的、此刻却眼带三分笑意,正定定的望着他。

    也不知为何,此刻分明是贺顾在台上,裴昭珩在台下,他被三殿下这般仰望,原是他高高在上,可贺顾却莫名被他这一个眼神,便有些看得脸红心跳了起来。

    只是短短一瞬,耳根子都禁不住有点发起了烫。

    好死不死,此刻万众瞩目,他一脸红,众人都能看个一清二楚。

    更好死不死的是,那方才还言语挑衅的宁四郎,败下阵来被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挑衅了回去,却并不恼怒,只沉默了一会,忽然气沉丹田的喊了一句

    “好哥哥”

    一时场上场下一片寂然,落针可闻。

    贺顾“”

    台下众人“”

    裴昭珩、贺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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