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

    皇帝叹道“王老是他恩师,想必所言不会有错,若真能如此,那就最好了。”

    “江洛二地官场,虽有卿此行,替朕摸了个底儿,只是整肃惯常,还另需一人前去,不可半途而废,朕有意遣珩儿前往,卿觉得怎么样”

    王庭和道“三殿下虽然性情柔和中正,然则从今日长阳侯家一案看来,也是不缺决断魄力、且能秉公、实心用事的,陛下圣明。”

    皇帝道“那就这样吧,今日谈的也差不多了,王老也辛苦了,回家歇息去吧。”

    王庭和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行礼谢了恩,这才转身退出殿门。

    离宫的时候,宫中内官十分有眼色的替他叫来了他那在国子监办差,也刚刚准备回家的大儿子王沐泽。

    王沐泽上了自己家马车,见了老爹闭目靠在车厢内壁上,察觉他今日神色不太对头,想到父亲刚从江洛回来,就被皇帝一连宣进宫好几日,还以为他是累了,正要关心几句,却听父亲王庭和忽然道“你以后在国子监,少和那些个与太子亲厚之人来往。”

    王沐泽微微一愣,道“儿子儿子也没有和他们如何来往的,只是正常寒暄相交罢了,儿子知道分寸。”

    王庭和摇头,道“最好一句话也别多说,你要切记此事。”

    王沐泽道“这可是今日父亲进宫,陛下说了什么吗”

    王庭和沉默了一会,还是把今日他在揽政殿中,天子所言细细给王沐泽复述了一遍。

    王沐泽听完,道“陛下这是这是”

    王庭和叹了一口气,叹道“有人星夜赴考场,有人辞官归故里啊一代人自有一代人的事,你说那王公公,在陛下身边服侍多年,深得上意,他为何不自己邀功固宠,反要给他那小徒弟机会,叫他在陛下跟前出头露脸”

    王沐泽一愣,没答上话。

    王庭和这才顿了顿,低声道“陛下谋算深远,你说,子环他爹,虽然糊涂,就真的罪至夺爵吗陛下这是在为了三殿下铺路啊。”

    他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王沐泽才悚然一惊,道“父亲的意思是,陛下在替三殿下收买人心但子环便是贺家和他外祖言家,在军中都是声威赫赫,他若能再得武职,的确也是不小臂助,可子环如今已是做了驸马,外戚不得干政这”

    王庭和道“他不会做一辈子驸马的。”

    王沐泽一愣,道“爹这话是何意思”

    虽说他的确听闻,长公主殿下和子环,呃感情似乎不大和睦,但是皇家婚姻,岂是儿戏只要子环不犯大错,他和长公主的婚事,又怎么可能轻易废去呢

    王庭和却不答了,只抖抖胡子笑了笑。

    王沐泽又想起一事,忽然变色道“不对这这陛下给三殿下铺路,那那东宫”

    他竟然才想到这一层,王老大人抬眸,既嫌弃又心累的看了看傻乎乎的大儿子,终于懒得再点拨他了,只懒懒道“圣心难测,你只奉旨办差,少掺和夺嫡结党这些事儿,多的就不要想了,我看你想破了头也是想不明白的。”

    还是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他一心掌着王家这艘船的舵,有心让自家只做纯臣然而也扛不住,陛下逼他站队啊

    太子身后有陈家,二殿下身后有闻家,如今三殿下身后,他们王家虽然算不得什么勋贵高门,却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只不知道,天子此举,究竟意在平衡,还是真的

    动了废储之心了

    却说汴京府的案子收了,言老夫人抱着两个外孙好一顿哭自是不提,这日晚便叫了贺顾贺诚两个,一道去言家用晚饭,也算一家人初次团聚。

    最后言老夫人还格外有心,又同贺顾叮嘱道“今日这事,三殿下为了咱们家家事,也费了不少心,最后陛下那道旨意,你外祖父说恐怕多半是三殿下求来的,殿下又是你的小舅子,人家有恩于咱们,咱们可得记着,你去问问,今儿晚上殿下有空没有,要是没事儿就一道来府上用个饭,外祖母回去一定好好叫厨房准备,定不怠慢了他。”

    贺顾笑着应了,逮了裴昭珩问过,本以为他未必肯去,毕竟是家宴,他去了恐怕会有些不自在。

    谁知三殿下看了他一眼,竟然十分爽快的应了,只说回去换身衣裳,晚些时候就来。

    便带着承微,先上了轿辇,回公主府去了。

    汴京府衙门离将军府倒是不远,言家二老又身子骨健朗,不喜欢乘辇坐轿,故而都是步行前往,此刻一行人也是步行回去。

    言家老夫妇两个,虽然上了年纪,腿脚倒是麻利,再加上刚才从贺顾这里得了准信儿,知道今晚三殿下愿过府用饭,自然是着急赶紧回家准备去的,贺顾贺诚兄弟二人,却又各怀心事,所以竟然还走在了最后头。

    贺顾贺诚并肩走着,贺顾感觉到二弟一直在旁边抬头偷看自己,便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贺诚眼眶有点红,发现自己偷看被大哥逮了个正着,也不尴尬,只吸了吸鼻子,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句,道“大哥这是真的吗”

    贺顾闻言,明白了贺诚意思,心头一酸,忽然抬手揽过他肩膀,笑道“自然了,以后都会好了。”

    贺诚第一次被他这样揽着,先是愣了愣,继而感觉心中一暖,闷声又叫了一句“大哥。”

    贺顾顿了顿,道“听到了回来了就好。”

    又笑了笑,道“大街上呢,收一收,以后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贺诚双眸亮晶晶的看着他,点头如捣蒜。

    到了言府,晚些时候,三殿下果然换了一身便装,带着承微上门来了。

    今日虽还未到十五,月亮也不是最圆的时候,不过夜空中也是万里无云,群星璀璨,月光皎皎,言老夫人看着月色好,便叫下人将八仙桌、席面布置到了庭中。

    席面布置的甚为精心,各色菜品摆了个满满当当,庭前月下一家人齐聚,更是好不热闹。

    言老将军、老夫人、舅舅言颂、舅母陆氏、表弟言定野、小妹贺容、二弟贺诚、再加上贺顾、和他小舅子三皇子。

    虽然不是什么佳节,但一家人美满团圆,倒也看的言老夫人心中甚为熨帖。

    只可惜顾儿的媳妇儿,长公主殿下却不在。

    言老夫人便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她也听说了,外孙媳妇似乎和顾儿似乎不太对付,这才会跑出京城去,只是人家毕竟也是金枝玉叶的长公主,虽然此举的确是太过任性了,可却也没人敢指摘她什么。

    只可怜了她那用情颇深、一根筋的外孙子了。

    贺容被曲嬷嬷领来,她多日没见过大哥贺顾,是以今晚见道贺顾,便是一声欢呼,如小鸟一般飞快的窜到了贺顾面前,一蹦三丈高,朝他怀里扑去。

    还好贺顾眼明手快,这才接住了她,抱着贺容掂了掂,笑道“沉了,看来在外祖家吃的不错啊,都快十岁了,大姑娘了,还这样,到时候传出去叫人笑话你。”

    贺容方才一时忘形,听了贺顾的话,也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挣了挣这才从贺顾怀里缩了出去,扭扭捏捏道“大哥总也不来,容儿一个人好无聊,想你了嘛。”

    贺顾揉了揉贺容的脑袋,笑道“好好好,是我不对,我没看容儿,大哥给你道歉好不好”

    那边曲嬷嬷却远远瞧见贺顾一伸爪子,又把她辛辛苦苦给贺容梳的头给揉了个七扭八歪,心中直叹气,上来抱过贺容连道“爷可别揉了,小姐多动,给小姐梳个头可费劲着哩,揉乱了又得重梳了。”

    贺顾挠了挠头,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

    言老夫人见最后一道酱肘子被丫鬟端上了桌,笑道“都别聊了,菜上齐了,快来吃饭了。”

    一家人这才热热闹闹围了一桌,用起饭来。

    贺容年纪一点点大了,她本来就聪明,今天衙门里的事儿也听旁人说了一耳朵,是以也知道了贺诚是她亲二哥这事,席间两兄妹又认了一次亲,弄得言家二老差点又红一回眼眶,暂且不提。

    倒是贺顾惦记着今日的事,亲自给三殿下敬了杯酒,道“近日殿下为我和诚弟奔波,给陛下求情,诚弟重录宗册族谱之事,也多劳殿下挂心,此恩我与诚弟必不相忘,这杯酒我来敬殿下”

    语罢站起身来,对着裴昭珩敬了酒,十分豪爽的一饮而尽。

    贺诚见状,也连忙站起身来,跟着一同朝三殿下敬了一杯。

    席间一家人边吃边聊,其乐融融,贺顾了了心事,今日兴致颇好,便少了几分节制,等用罢晚饭,撤了席面,已是有些微醺了。

    言家二老见天色已晚,索性便留了贺顾、贺诚和三殿下过夜,又给安排好了院子,这才散席。

    言家二老上了年纪,歇息的早,是以早早回去休息了,贺容也叫曲嬷嬷带回去了,贺诚告辞跟着小厮也去了自己院子,倒是贺顾喝的懵了,他叫征野扶着,醉醺醺的,隐约见裴昭珩跟他告辞,转身要回自己院子去,脑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根本管不住嘴,忽然嚎了一嗓子,喊道“呔妖孽休走”

    征野“”

    承微“”

    裴昭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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