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顾道“自然,姑娘尽管用药,药钱诊金,都有我兜着,不必担心。”

    这辈子他毕竟已是做了驸马,不可能再同上一世一般,做到禁军都统这个位置上,以后也没人能再提携贺诚了。

    但贺诚才学不俗,若他眼睛能好,自然是比谁提携都强的。

    贺诚的事说完了,他便又想起言府的舅舅来,和颜之雅问了一嘴言颂的病,颜之雅道“快了,我前些日子,给他用了一副猛药,若是顺利,今年年底应该便能见效。”

    贺顾眼皮一跳,道“猛药,我舅舅的身子”

    颜之雅连忙摆了摆手,道“你放心,我自看着的,出不了什么问题。”

    贺顾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若是舅舅的病,今年年底能见好转

    那明年年初,便也可以和瑜儿姐姐商量商量,带着颜姑娘,去一趟金陵了罢

    早些给三殿下治好病,早些和三殿下碰头,也好共谋大事。

    贺小侯爷心中算盘打的啪啪响,抬手和颜之雅告辞,正准备转身离开,忽而又想到一件事,顿住脚步,转头看向了颜之雅,有些欲言又止。

    颜之雅道“小侯爷可还有什么事么”

    贺顾还真有事。

    这些日子,他和长公主朝夕相处,也曾几次见到瑜儿姐姐只着中衣,姐姐明明生的好相貌,身形也高挑,却不知道为何咳,身板儿有些单薄。

    这么说是隐晦了点说白了就是

    瑜儿姐姐,可实在有点平胸。

    贺小侯爷觉得要说是年纪问题,瑜儿姐姐如今也十八了,这便不该,他也向婆子婢仆打听过,她们都说,若是真的胸不长,那八成是吃的东西不对。

    贺顾倒也不是介意瑜儿姐姐平胸。

    只是这些日子,贺小侯爷几乎是抓耳挠腮的琢磨,长公主不愿碰他的原因,若说是厌恶男子,二人贴着习字大半个月,贺顾也没感觉到她多不乐意,着实不像

    若说是对他没情意,姐姐那日在宫中,还主动亲他,更加不像,她究竟为何,迟迟不愿意与他圆房

    贺顾排除了自己的原因,便觉得,只能是因为姐姐自己的原因了

    他琢磨了无数个理由,最后忽然想到,瑜儿姐姐会不会是因为自卑,这才怕他二人,若是咳,若是赤诚相见了,他会嫌弃姐姐平胸

    越想越觉得是,瑜儿姐姐作为一个女子,出身高贵,容貌倾城,才学不俗,性子虽然冷了点,也算得上温柔又体贴,若非要说她有什么自卑的,那也只有平胸这一点了吧

    贺顾思前想后,这种事,他要是大喇喇的直接跟长公主说姐姐其实我不介意你平胸,你怎样我都欢喜

    一来太假,甜言蜜语没什么说服力,二来治标不治本,他也不可能日日都解释一遍,姐姐女儿心思,总免不了为此伤神。

    若能治本,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这么想着,贺顾便压低声音,微微红着脸,跟颜之雅解释了一遍。

    颜之雅“”

    原来如此,小侯爷这不就是想给自己媳妇开点丰胸药么

    她干咳一声,也低声道“这倒没必要特意给殿下开药的,食疗便可。”

    颜之雅语罢,念了一串儿诸如黄豆炖猪脚一类的菜名,贺顾自然是连忙一一记下。

    这才罢了。

    这个七月,贺小侯爷格外忙碌,一边要和京中,除了文盛书坊,当年言大小姐陪嫁的,其他几家铺子的掌柜账房斗智斗勇、威逼利诱,一边要关心颜之雅把他舅舅、弟弟的病治得怎么样了,最紧要的,还得每日和瑜儿姐姐沟通感情,指望着,他们夫妻俩,能早日“更进一步”。

    毕竟

    孩子还没有呢

    不过,日子虽然忙了点,倒也算的上有所收获,到了月底,经了几番杀鸡儆猴,那几家铺子的掌柜总算老实了许多,兰宵也开始留在文盛书坊做事,一切都很顺利

    唯一不大正常的,是瑜儿姐姐。

    自从十多日前,长公主带着兰疏,去了一趟京郊的观音庙,回来就变得有些不大对头。

    说来也奇怪,以前长公主分明是不信鬼神之人,但自那日,从观音庙回来,却特意在府中设了个小佛堂,天天关着门,都要在里面待好几个时辰,贺顾要进去,兰疏便不让,只说殿下在里面给陛下、娘娘和驸马诵经祈福,不好让人冲撞。

    贺顾本以为姐姐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这才念了两天佛,谁知道,一连半个月都是如此,每日他见到长公主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难不成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惹了姐姐不快

    是以,她才这般给他脸色看么

    半个月过去,贺小侯爷终于忍不住了,这日晚膳,便特意吩咐厨房精心准备,又叫他们从府中库房里挑一壶好酒,准备和瑜儿姐姐谈谈心。

    菜上齐了,丫鬟将一个十分精致的白瓷小酒壶放在桌上,躬身行了一礼,便退出去了。

    这顿晚饭没在膳厅,而是设在了主院里,贺顾见其他下人都出去了,转头对兰疏道“兰姨,我有些话想和殿下说,你也下去吧。”

    兰疏心中一动,垂眸看了看面色如常的三殿下,也不多问,只径自退出去了。

    等兰疏带上门出去,整个正房里,便只剩下了贺顾、长公主二人,贺顾这才叹了口气,看着长公主,道“瑜儿姐姐这些日子,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姐姐才这般避着我,总也不见”

    裴昭珩道“并无。”

    贺顾抬手斟了一小杯酒,站起身来敬了长公主,举杯一饮而尽,这才道“我我头次做人夫君,若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不和姐姐的意,这杯酒就权当我给姐姐赔罪,姐姐心中若有什么不痛快的,告诉我便是,我定会改的”

    “只别这般不冷不热,叫人心中难过。”

    贺顾喝了酒,唇边还带着一点晶莹酒渍,他目光诚恳又有些失落,裴昭珩见他这副神色,又听他如此言语,险些就软了心肠,还好他心中记得自己的打算,这才未曾露馅,叫这些日子的准备,功亏一篑。

    只道“驸马没做错什么,只是当初成婚,你便该知晓往后你我,也只会相敬如宾,不会有夫妻情分。”

    贺顾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此刻听她明言,心中却还是不免难过,吸了吸鼻子,有点委屈,闷声道“为何姐姐分明也是喜欢我的吧,就算只有一点,难道那便不是喜欢了么姐姐为何不愿承认,总要把我推开去,难道是我还不够好么”

    裴昭珩“”

    子环这般情态,想要憋着不破功实在是太难了

    还好他定力非凡,强自闭了闭目,逼自己不去看贺顾,淡淡道“有件事,你知道了,便不会再钻牛角尖,我从未告诉过你也是我的不对,今天就不瞒着你了。”

    贺小侯爷掏出手帕,擦擦鼻涕,闷闷道“什么”

    裴昭珩道“我身体有疾,不能生育。”

    贺顾顿时愣住了,呆呆道“啊”

    他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回过神来,心中却是山崩海啸,这些日子来,关于瑜儿姐姐,究竟为何不愿意与他圆房的原因,也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水落石出。

    难道姐姐自卑的便是这个么

    贺顾在长公主身边,那方圆凳上一屁股坐下,他一把拉过长公主的手,道“姐姐你始终不愿,便是因为这个么”

    长公主沉默着没回话。

    贺顾急急道“姐姐真是误会我了我我对姐姐一片心意,日月可鉴,便是你不能生育,我又岂会因这个嫌弃于你我我承认一直想和姐姐,有咱们自己的孩子,但若是姐姐身体不好,我也不会强求,大不了以后我弟弟有了孩子,咱们抱一个过来便是了,姐姐生不出来便生不出来,我不在乎,我最在乎的,始终只有姐姐一个人罢了”

    裴昭珩“”

    饶是今日早做了心理准备,猜到子环的反应必然不小,但此刻听了他这般热烈激昂的自白,却也不免要耳热。

    裴昭珩的唇微微颤了颤,道“便是我叫你们贺家绝后,你也不在意”

    贺顾目光定定看着他,一瞬不错“瑜儿姐姐信我我绝不骗你再说,贺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丁,没有我还有诚弟,我刚才说了,我心中最重要的,始终只是姐姐这个人罢了,咱们若能有孩子,自然是锦上添花,要是真的强求不来,我也决不怪姐姐的。”

    “反是姐姐你,因着这种事疏远于我,这才真叫我伤心。”

    他这番话,说的目光明澈,语气诚恳,裴昭珩还是没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便差点再也挪不开去。

    半晌,他才好容易逼着自己狠下心来,侧过目光,低声道“我两日后,要带着兰疏出一趟远门。”

    贺顾愣了愣,连忙追问道“远门去哪里为何”

    裴昭珩道“我近日心绪不宁,心思烦乱,打算去一趟宗山莲华寺,小住一段时日。”

    贺顾“啊”了一声,道“宗山这也太远了小住,姐姐打算住多久那不若我陪着姐姐去吧”

    裴昭珩连忙打断道“不行,断断不可,莲华寺从来不收男客。”

    贺顾心知长公主是行事果断之人,她既然开口跟他说了,那必然是已经打定主意,不可能不去了,所以方才他并未阻拦,而是直接说想陪她去,可她竟然拒绝的如此果断,不由得委屈道“我知道,姐姐近日心情不好,可是你一人去那么远的地方,留我一个人在京中,叫我如何放心得了且我我定会想姐姐,想的夜夜睡不着觉的”

    裴昭珩“”

    要在子环眼皮子底下跑路未免也太难了。

    他道“我前日已将此事,禀明父皇母后,他们也应允了,我此行并非无人保护,兰疏也会跟着去,她做事稳妥,不必担心。”

    贺顾闻言,心知瑜儿姐姐,这显然是都安排了个明明白白,临行前最后一个,才告诉自己。

    姐姐要走,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贺顾虽然知道,自己多半是拧不过长公主的,但他又哪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正想再磨,却忽然觉得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

    贺顾忽觉小腹一阵发热,头脑昏沉,口干舌燥,眼前长公主的模样,也一点点变得模糊了起来

    贺顾神色不对,裴昭珩也看出来了,他顿了顿,道“子环你怎么了”

    他脸怎么突然这么红

    贺顾却忽然凑近了他。

    贺小侯爷两只胳膊一伸,忽然挂在了裴昭珩颈侧,脑袋在他肩窝蹭了两下,神智昏昏,半闭着眼口里喃喃道“姐姐我忽然好热你身上好凉快,给我蹭一蹭吧”

    裴昭珩“”

    却说门外,兰疏掩上门,心知今晚殿下和驸马,多半得吵一架,只留了一个婆子守夜,其他的全给叫走了。

    她还有事在身,也没多想,带着婢仆便去把行礼清点装箱,安排两日后出行的车马

    咳虽然殿下不是真走,但是样子还是得做足,否则怎么瞒得过小侯爷

    但指挥着丫鬟小厮,收了一会,她心中却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方才桌上那个白瓷酒壶来

    怎么总觉得有点眼熟呢

    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罢了,先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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