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茅厕去了。老大,你来找我”

    “嗯。”陆不言面色深沉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低头,脸上露出一抹难以启齿的表情。

    其实,还是不要问的好。

    “没事了。”

    “啊”郑敢心一脸憨憨,“老大,你到底是有事没事啊我”郑敢心话还没说完,原本走了陆不言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他盯着郑敢心敞开的衣襟用力瞪了一会儿,然后猛地伸手替他把衣襟使劲收拢。

    并咬牙切齿道“天冷,别冻死了。”

    郑敢心老大特地过来关心他,他真是感动死了。

    握着自己衣襟的郑敢心呆呆看着陆不言走远,他摸了摸脑袋,推开房门,姜娘正躲在门后,看到郑敢心过来,立刻上前,“陆大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才绕着外面转了这么多圈”

    郑敢心道“没事,大人面冷心热,怕我住不惯客栈吧。对了,胭脂水粉都备好了吗”

    姜娘点头道“都备好了。”

    “好,”郑敢心点头,“你的手艺我一向是放心的。”

    屋内,苏水湄跟苏水江面对面站着。

    这是两张完全一模一样的脸,除了眼神。

    苏水江的眼神沉默而寡淡,像是蕴着乌云的浓黑暗色。苏水湄的双眸清灵而璀璨,像坠着繁星的天幕。

    苏水江身上套着苏水湄的衣服,他系上中衣带子,披上外衫。

    苏水江忙碌着,而许久未见,长久的沉默却萦绕在两人之间。

    终于,苏水湄开口了,“江儿,你真的跟长公主私奔了”

    方才苏水湄回屋,刚刚站定,就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她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还是苏水江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并唤她“姐姐。”

    苏水湄这才反应过来,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她久寻不到的亲弟弟

    苏水江抿了抿唇,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姐,你回去吧,这件事情你不要掺和进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做事我一向是不操心的,可是江儿,今次的事不比以前,你到底是不是跟长公主私奔了如果你跟长公主是真心相爱的话,只要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姐,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苏水江伸手按住苏水湄的肩膀,“你只要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和你,为了爹和娘。”

    苏水湄知道,苏水江嘴里的爹和娘不是苏万戈和殷氏,而是他们早逝的亲生父母。

    “江儿,你到底要干什么”苏水湄面色一白,她觉得苏水江有件天大的事在瞒着自己,绝对不比什么跟长公主私奔这种事小。

    “江儿,如果你真的跟长公主在一起,就赶紧把人送回来。陆不言这次出来,就是奉了圣人之命来带长公主回去的。”苏水湄赶紧把陆不言这次的目的告诉了苏水江。

    “陆不言你该知道的,那条疯狗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要是被他发现了,性命都会有忧的。”

    苏水江从决定做这件事开始,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他没想到姐姐会代替他进入锦衣卫。

    他这个姐姐看着软的跟面团一般,做出来的却都是水泥事。他的性命有忧,她就没有吗毕竟她可是天天待在那条疯狗身边的。

    “姐姐,我现在什么都不能跟你说,你马上回京师去”苏水江的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苏水江立刻闭嘴,然后把苏水湄重新推回了柜子里。

    苏水江整理好衣襟,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姜娘,头上依旧戴着帷帽,手里端着东西,“这是我做的甜汤,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苏水江微微颔首,抬手接过,道“多谢。”

    姜娘略奇怪地看一眼苏水江,觉得这小郎君怎么突然沉稳不少,然后又想,果然是小少年,看到她这样的美人就喜欢装腔作势。

    姜娘掩唇一笑,转身离开。

    苏水江捧着甜汤回去,刚刚走出几步,身后又传来敲门声。

    苏水江转身,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生得还算不错,尤其是那双狐狸眼,流转之间皆是风流之意。

    “小江儿,还没睡呢”

    苏水江没动。

    胡离也不在意,晃晃悠悠的进来,然后突然一脸凝重道“小江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难道是发热了这发热可是大事,一不小心是要出人命的,来,我给你看看。”

    这个古怪的男人上来就是一通话,比刚才那个躲在门缝里偷看的男人还要猥琐。

    苏水江抬手想打开胡离的手,却不想胡离单手一扣,就将苏水江的手给扣到了后面。

    躲在柜子里的苏水湄努力稳住呼吸,生恐被外面的人听了去。

    正在“调戏”苏水江的胡离确实没注意到那个柜子。美人在怀,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看什么柜子。

    美人的手果然是柔软又细腻,胡离虽然是别有目的,但还是不小心捏了一下,然后又捏了一下。

    苏水江也不是个泥娃娃,被这么捏几下当然有感觉,他的脸顿时就黑了。

    姐姐这里到底团了一群什么流氓东西

    “小江儿,你的脸更红了。”胡离向前一步。

    苏水江被迫后退一步,腰部抵到身后的红木圆桌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哎,小心。”胡离脸上带笑,看着面前的苏水江,那握着他的手顺势往上一滑,按住了他的腕子。

    少年的腕子细瘦,肌肤白皙,胡离的指尖顺着他的胳膊一滑,死死掐住他的脉搏。

    苏水江明白了胡离的意图,他微眯起眼,突然停止了挣扎。

    胡离慢悠悠道“我曾学过一点歧黄之术,若是真发热了”胡离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他的面色变得极其古怪。

    “怎么了”苏水江的声音清亮,带着一股少年的稚气,他尚未变声,跟苏水湄常日里学他说话的嗓子一模一样。

    胡离没有听出端倪。他握着苏水江的腕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小少年歪头,挣了挣,没挣开。

    突然,紧贴着他的胡离伸手,一把按住了苏水江胸口,然后使劲一扯。

    苏水江

    胡离看到少年平坦的胸口,整个人如遭雷击。

    错了搞错了他怎么会搞错的

    “你干什么”无缘无故被人扒了衣裳,少年自然要生气。虽然苏水江知道可能是他的傻姐姐露馅了,才引得这一个两个的过来偷窥扒衣服,但生气还是要生气的。

    苏水江抽回自己被胡离按住的腕子,上来就给了男人一拳。

    胡离被击中鼻子,倒退数步,有血从他的鼻孔中流出,“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

    胡离伸手捂住鼻子,再看一眼衣裳半敞的苏水江。

    苏水江怒骂,“死变态。”

    胡离不忍再看一眼,疾奔离开。路上,他碰到正坐在房廊的美人靠上数花瓣的陆不言。

    “女的,男的,女的”

    陆不言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心虚之下一口吃了花。

    两个男人相遇在漫天花圃之中,相顾无言了一会儿后,陆不言张口了,“你流鼻血了。”

    胡离看了一眼自己那只沾了一手鼻血的手,愣愣抬头,点了点陆不言的唇角,“你沾花了。”

    陆不言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两个男人心思各异。

    “天色不早,睡了。”陆不言转身,快速抹嘴。

    “嗯,睡了。”胡离转头,快速抹鼻。

    “你打了他”苏水湄从柜子里出来,把苏水江扶到实木圆凳上坐好。

    虚弱的少年佝偻着背,像个濒死老人一般颤巍巍地坐好。

    苏水湄知道,虽然他弟弟日也勤练,夜也勤练,但他生来就不适合练武,身上稍稍碰一下就青一块紫一块的,反倒是读书的时候过目不忘,擅长举一反三。

    苏万戈本来想让苏水江走读书这条路的,可苏水江不知道为什么,极其执着的想进锦衣卫。

    锦衣卫确实很肆意嚣张,整个京师内想进锦衣卫的人也数不胜数,苏水湄很能理解苏水江的中二梦想,但有时候这个梦想跟现实的冲突实在太大,虽然苏水湄很相信苏水江,但有时候她看到他同手同脚的练武,平均每三天气走一个武艺师傅,还是忍不住想劝他放弃。

    可苏水江从来就不是那种会放弃的人。

    他更加勤奋的练习,然后气走了更多教武师傅。

    本来苏水湄想着,少年有梦想是好的,省得天天想东想西不务正业,没想到,苏水江竟真的进了锦衣卫。

    而苏水湄万万没想到的是,进入锦衣卫,只是苏水江计划的第一步。

    弟弟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念头,自己的抱负。

    苏水湄不要苏水江有什么大出息,她只想大家都有平平安安的。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从前的人也已经是从前的人。

    苏水湄不想回想,亦不想让苏水江沦陷在过去的漩涡里。

    所以,她绝对不能走。

    “我看看。”苏水湄掀开苏水江的衣服替他看了看后背。

    果然已经青紫一片,惨不忍睹。

    她这弟弟,明明比她还娇弱,冲在前头干什么。

    所以现在看来,弟弟能进锦衣卫,果然是因为看脸吗总不能是因为这一碰就倒的虚弱体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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