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而,归墟的春景出现在面前,草长莺飞,春意融融。
同时,姬沉低低的声音传入耳中,告诉她归墟仙宗到了春天。
最后还要问她肯消气了没有。
凌酒酒抿抿唇,好不容易压下笑意。
就很犯规。
昨天还是凉秋,忽而变了季节,其中原因只可能是姬沉。
毕竟姬沉说过,他就是归墟,归墟就是他。
凌酒酒正在犹豫要不要消气,便听岳瑛招呼道“城主多吃些,女郎这般瘦弱,仔细以后讨不到夫郎。”
到了金丹期,五谷不再能改变体态,岳瑛并不知道这一点,凌酒酒也不恼,乖巧地点点头,倏而发现方才满满当当的宴席空了一半,就连那个教她扎花灯的黑憨憨近卫也不在了,惑然问道“岳姨,其余近卫呢”
岳瑛含蓄道“城主不必担心。琉璃城西北侧有些异常,近一个月,每晚都有一队近卫前往边境巡逻,午夜就会回来了。”
凌酒酒颔首。
西北侧靠近妖域,常有魔修出没,人修、妖修和魔修的摩擦时有发生,这些话不适合当着谢翎翎的面提,怪不得岳姨没有提前说。
谢翎翎家就在琉璃城西北侧的郁凰洲,凌酒酒怕他想多,刚转身看去,就见少年妖修背打得笔直,活像是夫子手里的戒尺,耳朵化作两根天线竖起来,道“姬师兄您来了”
凌酒酒顺着谢翎翎的视线看去,正好对上风尘仆仆的郎君。
姬沉收起黑剑,得体地同岳瑛见礼后,毫不犹豫地走到凌酒酒身边坐下。
岳瑛和其余近卫笑呵呵地看着两人,无一人唤人添桌,心安理得地让这对女郎和郎君挤在一处。
琉璃城是当之无愧的好客之城,见姬沉落座,众人也不拿他当外人,当场引来随侍的郎君满上杯盏,十几个人对着姬沉遥遥举杯,二话不说一饮而尽,豪爽之情完美的诠释了六个字
我干了,你随意。
凌酒酒眼看姬沉要举杯,当下抬手按住他的手腕,斜嗔了他一眼。
呵。
昨晚的教训还不够吗
姬沉歉然又怜爱地看着凌酒酒,见她终于愿意理自己,才风度翩翩地对众人厚颜无耻道“抱歉,若饮酒,酒酒定要生气。在下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琉璃城众人见姬沉郎君不但品貌端正无不良嗜好,还对城主如此百依百顺,心中对他常年在外抛头露面,唯恐他不够宜室宜家的顾虑登时烟消云散。
是以,大家并没有被冒犯,反而乐呵呵地打趣城主管得严,连一口酒都不让小郎君吃。
而谢翎翎就不同了,多亏他单身多年手速惊人,才及时托住下巴没让它掉下来。
谁能想到,修真界叱咤风云的姬师兄居然对他的好朋友摆出这样的低姿态
电光火石间,内行人小谢的脑海中已经闪过了将来姬师兄红着眼,哑着声音,将凌酒酒按在墙角亲,然后说一句“叫声姬沉,命都给你”的画面。
小谢现在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早知如此,练武堂就不该押柳怜绯。
另一头,岳瑛毕竟是家庭美满的成熟女郎,见凌酒酒和姬沉别别扭扭,知道两人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凌酒酒难得回来一趟,岳瑛心中恨不得拉着她闲话整夜。
可岳瑛的心思与天下父母相同,知道自己不能永远陪伴凌酒酒,便总要推着女郎去找到郎君,互相扶持。
况且,凌酒酒踏入仙途,凡人和修士寿数相差巨大,她短暂的生命就更显得微不足道。
所以,岳瑛慈爱地看着凌酒酒,善解人意道“城主,来者便是客,趁着夜未深,你带姬沉郎君四处逛逛罢。谢郎君与我投缘,不若留下与我们畅饮。”
凌酒酒岳姨,你太明显了。
姬沉在琉璃城做过近卫啊
她有理由怀疑姬沉比她这个路痴还熟悉琉璃城。
旁边的几个近卫当然不舍得自家城主,但岳相发话他们又不好反驳,一个个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凌酒酒,像是等撸的小狗。
姬沉赶在凌酒酒心软前承了岳瑛的情,拉起小姑娘就向外走。
郎君的手看似没用力气,却教她甩不开,凌酒酒只得由他牵着。
他带着凌酒酒穿过灯海一样的长巷,来到大殿前的高台之上。
月光如轻纱披在二人身上,姬沉停在凌酒酒身前一拳处,低声道“酒酒,对不起,昨晚的事,我记起了。”
凌酒酒面无表情,郎心似铁“昨晚有什么事”
姬沉学着昨晚的自己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道“你说喜欢我,还许我亲你。”
在归墟仙宗想起时,心中愧疚,又面对着皮又熊的花擎宇,他属实生不出太多旖旎心思。
但,此时心仪的女郎就在怀里,单是回忆起昨晚她的样子和语气,都似有蜜糖罐子洒在心里,勉力压抑的躁意破土而出,张狂肆虐。
见凌酒酒脸色松动,姬沉趁机伸出手圈住女郎,而女郎竟没有反抗,抬着清澈的眸子,无声地望着他。
有别于昨日的迷醉,此刻的他是完全清醒的。
失去酒精的麻痹,升腾的灼热一下下撞着心脏。
老房子着火,烧起来没法救。
终于,姬沉倾身而上,喃喃道“酒酒,可以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