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便去哪里和港口的人玩玩了。大体上,和他死想一想就很恶心。”
    “我以为你们是情人呢。”
    “是吗我这么快暴露,也是因为他向太宰治供认了不是吗他从过去到现在就只会嘴上说说,关键时刻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胆小鬼,不行的不行的。太好笑了。”
    有栖像是真的非常嫌恶一样摆了摆手。
    是这样吗
    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我能想的就仅此而已。正因这样,更明显地感觉到了,我们只不过是陌生人。
    哪怕或许知悉对方的遭遇,也绝无理解和涉足过对方的人生。一切都是未知。
    能够擦肩而过的仅仅有身上共通的气味,在不幸的涡卷中些许的同病相怜。
    已经够了。快点结束吧。
    “这么快就不耐烦了吗唉,好啦,连五分钟都没有呢。不过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就告诉你吧我从更早的时候就知道你了。”
    “谢谢你。请继续说下去。”
    “这么热情真是让人不好意思,不过已经没有了。”她眯起眼睛,如同陶醉一般倾听着远处的什么声音,“要结束了。”
    从遥远的地方闪现出火光。
    “是这样呢。”
    “话先说在前头,你不会觉得拆个炸药就能阻止我了吧”
    啊。果然来了。总算来了。就是这样的桥段。
    “如果能那样就最好不过了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她平静地耸了耸肩,叉开腿。那是有些不合时宜的轻松的姿态。正因挺起腰,某些不应存在的轮廓变得明显起来。
    难道说。
    “我也想放烟花试试。当然,普通的烟花就没意思了。虽然少了三十公斤是有点可惜。”
    “在身上绑炸弹就是你放烟花的方式吗恶趣味。”
    可恶。
    这里是大厦的最顶层,是天台。与真正的楼层中间还隔着贮水塔,哪怕她在这里引爆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损伤本该如此。
    能让她说出这种话的话。
    “所以,你在这下面放了多少”
    “嘛,多少呢我也不是很清楚足够从这里炸到下面了吧”
    不可想象普通人不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事情。
    虽然在和我正常地对话,但她大概已经疯掉了。就算我在这里杀死她,只要炸弹还在运行,这栋建筑物依然会成为秋日祭典的盛景。
    “你已经疯了啊。”我说。
    怪不得会那么悠闲地和我谈话。是认定不论如何我都无法阻止她吧。
    要怎么做才好怎么做才能阻止、把损失降到最低
    和迫切思考的我不同,女人并没有得胜的喜悦,只是歪着头,轻轻地表达了肯定。
    那是多么平静的样子。
    没有挣扎,没有喜悦,没有痛苦和愤恨,只是近乎安宁地接受一切,放弃一切。
    自愿选择了走向死亡的那一方。
    为什么。
    “这样就都结束了,我能做到的一切。”
    我不明白。
    幽灵挥动了手臂。
    “”
    脆弱的铁丝网发出尖利的哀鸣,被巨力碾压得扭曲后狠狠扫落无形之物不断挥击,把仅剩的铁网都砸成团块
    夜风更为无阻地贯通入内。
    我向女人奔去。
    就算她现在让炸弹爆炸也无所谓。
    “不可能、你为什么能”
    离我越来越近。
    “永别了、”
    然后,伴随着被铁丝割裂的痛楚。我和她重重撞在一起。
    向外落去。
    那是在飞翔也说不定。是在下落也说不定。
    在什么都无法察知、呼啸的风声中,发光的城市如同迎接亡者的燃烧火狱。
    好可怕。
    想要尖叫。
    人生中头一次体会的,无尽的坠落然而。
    下一秒,我的视野被烈焰覆盖。
    “”
    咦我、为什么。
    面向下靠着湿润的粗糙地面。
    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逐渐变大的喧嚣声。
    对了,我掉下去了。和她一起。
    身体很痛,大约是因为浑身都以扭曲的姿势趴伏的缘故。
    就这样勉强地用手肘支撑着抬起上半身
    “啊。”
    能发出的仅有这样的声音。大脑凝固了。血液凝固了。无法思考。
    泼溅四散的红色。在地射灯与混凝土之间,被光打磨得鲜亮浓郁,如同逐渐干涸的油彩般的痕迹。
    在我身下的,半边被我压着的。那该称作烧焦的肉块好呢还是被砸烂的肉块好呢。似乎是这样的东西吧,被极近距离的炸弹炸成碎片,从高空掉下来之后,有这样凄惨的样子是理所当然的。
    会变得无法辨识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说不定有哪里还能辨认出什么,但是不管我怎么注视,都无法找出这些尸块和那个女人身上有那些相同的地方。海藻一般的头发枯萎了,忧郁的面孔被燃烧了,浑身都破破烂烂了。能让人发觉它曾作为人存在的东西已经一点不剩。
    我们数秒前曾亲密地共死一处的躯壳。如今是一无是处的残骸。
    脸上传来了让人厌恶的黏腻感和湿润。
    不想动。不想知道那是什么。好可怕。为什么。
    周围惊人地嘈杂。灯光不断乱射,闪烁着。
    在这之中,只有肉块保持着惊人的死寂。那是失去生命、没有尊严的样子。散发着毋须言明的哀伤的遗迹。
    我只是一直凝望着它。
    “再看下去,是会发狂的啊。”
    不知多久,有人叹息着。
    眼睛被蒙住,陷入温暖的黑暗中。在我一无所察的时候,血已经彻底干了。然而,仍有什么东西是濡湿的。
    “太宰。”
    我叫出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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