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我的心魔吗我不需要心魔。”
    他掐着花见月脖子的手紧了紧,眼瞳更暗了一分。
    花见月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意,像是一头要择人而噬的凶兽。
    花见月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
    “你误会了,我不懂什么心魔,”花见月脸色苍白,眨了一下眼睛,认真又无辜,“疼”
    他的眼睛如琥珀琉璃玉,倒映出远处的莹莹白雪,显得清澈又透亮,仿佛还带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黑衣男子愣愣地望进这双眼睛,动作一顿。
    掐着花见月脖子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神色一瞬间有些恍惚。
    他喃喃说道“你”
    黑衣男子话音未落,一声清啸骤起。
    这一刻,雪原上又重新起了风雪。
    这是被剑意激荡的风雪
    数道寒光破空而起,光华璀璨如天河夜转,月落星沉。
    再看花见月,哪里还有什么委屈无辜
    他方才凝神聚气、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这转瞬即逝的时机、这拼尽全力的一剑。
    在这梦境里,花见月手中无剑,但心中有剑。剑气随心,无物不可斩。
    几乎凝成实质的剑意穿透风雪,向黑衣男子的面门刺去。
    黑衣男子目光陡然一寒,当机立断松开花见月的脖子,飞速后退几步,却还是躲闪不及。剑气划过,他手心浮现出一道血线,殷红鲜血顺着指尖低落。
    巨大的阴阳鱼轰然破碎,四周瞬间风骤雪乱。
    黑衣男子看着自己手心的血迹,无言沉默。
    花见月已经掠出数米之外,远远地看着黑衣男子,忽然冲他一笑,如春风拂面。
    “打架要专心。”
    话音未落,花见月已经再次出剑。剑气纵横下,梦境支撑不住,支离破碎,如同裂纹爬满镜面。
    黑衣男子避开剑气,死死盯住花见月,目光里是花见月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下一刻,风雪模糊了视线,梦境瞬间塌陷。
    长安城,国师府。
    平如意小心地敲了敲他师兄的屋门,直到屋内传来一声“进”,他才敢推门进去。
    “师兄,刚刚煞气好重,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屋内陈设简单,蒲团上,黑衣男子盘腿而坐,正低头看自己的手心。
    “宴师兄”平如意又唤了一声。他与师兄宴长临关系并不亲近,因此小心翼翼的,担心惹恼了他。
    黑衣男子终于抬起头,声音淡漠“我无事,刚刚做了一个梦。”
    “师兄又做梦了”平如意露出了然之色,“每次师兄修炼完万法寂灭都会做梦听说这门功法里蕴含着先人的执念,会影响后来修炼者的神志,师兄,煞气这么重的功法,你还是别练了。”
    平如意知道他师兄因为修炼禁招“万法寂灭”,一直煞气缠身,煞气发作时不仅会陷入梦魇,还会心性冷酷、行为偏执、六亲不认,他见了都有点害怕。
    宴长临声音平静“我无事。你回去睡吧,我还要打坐。”
    平如意点点头,关心道“师兄你也莫要太拼命。”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窗外,月色极好。
    他知道他师兄为什么这么拼命修炼。
    国师府对朝政影响太大,当今圣上登基三年,早已经心生忌惮,不过是看在闭关的老国师面子上才勉强隐忍。
    如果今夜那位光墟之主真的突破了大宗师境界,新皇有了倚仗,恐怕不出一月,就会对国师府下手。
    师父闭关后不知去向,他师兄继任国师之位,整个国师府的兴衰荣辱,都抗在师兄肩上。师兄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可是毕竟年纪尚轻,比不得那些活了几十上百年的老妖怪,在朝中根基也不深,不由得他师兄不拼命。
    只是师兄虽已尽力,毕竟根基尚浅,若师父再不出关,国师府恐怕要支撑不住自己也该早做打算,不能栽到国师府这条沉船上。
    平如意目光闪了闪,关上屋门离去了。
    平如意走后,屋内只剩下宴长临一人。
    他回忆起刚刚那个梦。
    宴长临从小就练这一招“万法寂灭”,奇奇怪怪的梦也已经做了许多年,每次都是无边无际的雪原。
    他在梦里的举止不太受控制,只能凭着一丝模糊的记忆和本能行动,反反复复回忆起那一句“凤凰死了”。据说那是“万法寂灭”的创立者留下的执念。
    这还是第一次,梦境中有了别人。
    宴长临又看了一眼手心,那里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但是隐隐疼痛提醒着他,梦中发生的事并非他的臆想。
    宴长临沉默不语。
    他还记得梦中那个少年,记得对方那春风一般的回眸一笑。
    真的很好看。
    他也记得自己看到那少年第一眼时,心脏一瞬间几乎停跳
    就好像,他做了许多年的梦,梦里就为了等这一个人。只是真的等到的那一刻,却又不敢置信,于是对自己说,不过心魔而已。
    可他们明明,素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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