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秀秀,一生顺遂,万事胜意,平安喜乐。”

    王也的嗓音沉着温润,却炸雷般地响彻于白琇耳畔,她顿时觉得被夹在她和王也掌间的那枚铜钱和烧热的炭一样,烫得她不住想收回手。

    可面前的男人却将反手一握,又那么轻轻往自己胸前一拉,白琇毫无防备地向他倾去三分。

    王也执着她的手,一双浅棕的眸子微弯,他说“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穷道士没有佩玉,只有这枚铜钱,秀秀你将就一下”

    白琇整个人都似乎被包裹在一股炙热潮湿的风中,又热又慌,而风的来源就是王也与她相握的手,也是王也说出口的话。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而这诗的前一句是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白琇不敢相信,王也王也在向她求亲

    她的脸被热气熏得通红,结结巴巴道“王、王也,你别逗我了这玩笑有点过分了啊”

    “秀秀。”

    男人极认真地注视着她,白琇第一次在和王也的相处之中感受到了压迫感,令她忍不住想退缩,浑身上下却又难以动弹。

    王也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鼓锤,敲在白琇心上。

    “我不是逗你玩儿。”

    王也的声音比以往更沉,平时的懒散劲儿全数化为认真“我王也,希望能与你结为夫妻。”

    王也这次是明明白白说出口了,白琇被震得头晕眼花。

    王也喜欢她。

    王也还求娶她。

    白琇脑子乱哄哄的,脸上烧得愈发厉害。

    王也把白琇送到巷子口,夏天的天黑得晚,这时天边还亮晃晃的。

    白琇一路都不敢看王也,风筝也不要了,闷头走路。

    王也倒笑盈盈的,鸦青色的纱衣带起和畅的风。

    等要分别的时候,白琇还是不肯抬头,硬邦邦地说“我走了。”

    王也失笑一叹“怎么害羞成这个样子。”

    白琇着恼地瞪了他一眼,又飞快地把脑袋埋下去,手拧着腰带上垂下的丝绦。

    她为什么害羞他心里没数吗

    “好好好,我不说了。”透着兰草纹的帷帽他都能看出少女的羞恼,王也笑意更深,“不过您害羞完了,记得给我个准话儿呀。”

    提着这个,白琇更恼了“没有准话,你走吧”

    “别介呀,是流放还是杀头您都得把这案子判下来呐。”王也小小地逗她一下,又叹了口气,“我这一回去就提着心吊着胆吃不好睡不好地等着你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王也这么皮

    白琇不理他了,扶了扶帷帽,往家里走去。

    “秀秀。”

    白琇的脚步顿了顿,背对着王也,气呼呼地说“你还有什么事”

    王也拢了鸦青的袖口,说“我还是那句话,无论好歹,你需要考虑的,只有你自己的心意。旁的事都由我来办,你不必担心。”

    白琇觉得胸口处那枚铜钱又发起烫来,她一句话没说,进了家门。

    白琇回了家,她爹当值还没回来,她娘大约是带着小丫鬟去串门子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白琇自己烧起灶,下了一碗面囫囵吃完了。本来晚饭和王也说好在城里新开的羊肉店吃的,可王也说了那些话之后,白琇哪里有那么厚的面皮和他一起吃。

    填饱了肚子,白琇坐到院子里的大梨花树下,捡起了绣棚却半天都没下一针,心里乱糟糟的。

    王也对她来说当然是不同的。

    白琇从小被王震球绑在身边,京中的官宦权贵她大都能混个面熟。可白琇寒门出身,球儿那群五陵年少不爱搭理她,身份相近的人家呢,又不免酸她攀小侯爷的高枝儿,觉得白琇和他们不是一国的。

    白琇就这么不上不下地,一个交心的朋友都没有,直到在武当山遇见偷懒打瞌睡的小道士。

    那时他是观里辈分低的小道士,她是官家小姐,身份也有那么一点差距,但他们就是毫无隔阂地成了朋友。

    王也爱躲懒,她常常帮着在他师父面前装傻,后面这招被他师父发现了,还告诉了白琇她爹,白琇被罚抄了几十遍弟子规。

    王小道长带着她去看山川风景,她把绫罗裙子往腰带里一掖跟着爬树。

    她要回山下的城里,王也偶尔借着和师兄弟做法事的机会溜出来,他们从城这头逛到城那头,王也又悄悄溜回去

    王也是她唯一的朋友。

    白琇回京的时候还哭了很久呢。她知道如果她爹不再次外放的话,她大概一辈子也再见不到王也了。

    可谁能想到,王也居然是那个王家的三公子,还还俗回京来,和她在上巳宴上重逢。

    白琇一开始当然高兴,又止不住地胆怯,毕竟现在的王也不是那个陪她漫山遍野玩的小道士,而是王氏嫡支的少爷。

    但所幸王也还是跟武当山上一模一样,澄澈温厚,似乎和京华名利场格格不入,那些富贵荣华只是他身侧的云雾,遮不住眼,挡不了心。

    王也喜欢她。

    白琇捂住脸,想到这个她就脸热。

    他怎么会喜欢她呢好吧她也不能说是想不通这点,可是可是这也太

    而且他还直截了当地向她求亲了

    “我家里你不用担心,我爹那边只要我不回道观我干嘛他都乐意,何况是娶亲,他巴不得呢。至于家里的亲戚你也不必操心,我们成完亲搬出来住,我在京里找了个小院子,和西市挨着的,得闲儿了我还能去支个摊子算命补贴家用。”

    王也慢慢地说起以后的打算,“你要是想出去走走也行,武当山的桃花你看过了,听说江南的碧桃沿江而开,三月天连水都是粉的。还有巴蜀之地的杜鹃,说是比武当的红,红得像是猿猴的血”

    他说的缓,配上他说话时自带的三分慵意,白琇好像能看到那平淡而美好的日子,水一般地在她眼前漾出清清的凌波。

    可是那清澈动人的波纹之中,却不住显露出几抹赤金的光,如马鞭上的红宝石、谁人胸前的金穗子。

    这几天白琇因为王也的话翻来覆去没睡个好觉,又贪凉吃多了冰镇甜瓜,这一日竟烧了起来。

    熬了两帖药吃下去,烧是退了,但白琇还是没什么精神。

    她歪在小榻上休息,有一搭没一搭地看手上的山水游记。

    王震球就在这时候来了。

    他一身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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