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的街市,才走了几步,便被一个叫卖的小贩叫住了“这位姑娘,瞧这支新到的白玉流星坠”
    孟了转头一瞥,见只是支钗环,便移开眼去,那人却愈发殷勤“公子,夫人看来喜欢,你便给她买了吧”
    夙华听了这话,却真的停下来去看那珠钗。这钗通体洁白,本无甚出彩之处,尾端却以银丝坠着几颗微蓝通透的玉晶,熠熠生辉,果然如流星一般。
    他扬起唇角,问她“你喜欢吗”
    孟了警惕地捂住身上的公款“你有钱吗”
    “自然。”他不知从哪拿出个荷包,一股脑地将里头内容倒了出来,竟足足有三两金子。
    那小贩一看,心安理得地狮子大张口“公子果然慷慨,此物一金足矣,一金足矣”
    “好,”夙华拿出一两金放进他手中,却不急着拿珠钗,“我们此行是来拜访曲西巷的应天师,未曾备礼,可否烦请带路,到了他府上,要他自己挑些珠宝之类”
    小贩听了这话,愈发合不拢嘴“好说,好说”
    两人跟着小贩走在路上,孟了问他“你拿什么跟锦官换的这些钱”
    “一颗鲛珠罢了。”
    “下次你有这等需求,找我行吗”
    夙华反应过来,朝她拱拱手“孟姑娘口下留情。”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着,很快便进到了一条巷子。此处闹中取静,虽离街市并不远,但硬是用郁郁葱葱的树木隔出了一片幽静。在此等寸土寸金之地,端地开辟出了好大一片居人之地。
    不用说,这便是京城显贵府邸云集之处了。
    三人向内走到巷子深处,小贩在一处“应宅”前停了下来,堆笑道“这便是了。”
    “原来应兄多年不见,已经这样富贵,”孟了打量着着宅子颇为气派的大门,又看小贩肩上挑的东西,为难道,“要他挑这样的货色,未免有些寒酸。”
    夙华点头“的确。是我失策了,”他转向小贩,“敢问应天师这些年如何竟显贵至此”
    “小的只知道应天师是恨秋宫的人。这位道爷跟着楚圣君,自然是风生水起,但具体如何,小的却不清楚。”
    “好,”夙华点点头,将余下的金子也放入小贩手中,将他打发走了。
    那人走后,孟了随手将珠钗插在头上,道“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却让人不知底细。那便不会有什么好底细了。”
    四下无人,夙华捏了个隐身决,带她穿墙而入“一探便知。”
    两人进到院内,走了一阵才见到几个仆人靠着门赌钱。大宅之中,所有仆役都显得十分悠闲,大约主子不在,下人们也乐得轻松了。他们在这宅中绕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主母长辈,看来这应天师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是个光棍一条。
    他们走到了他的住处。只见此人屋中无用的陈设极少,只有满面墙的法器与典籍,不少法器的手柄处已经磨得十分光滑,书也并不只是摆设,被翻得旧了。
    夙华去他书案上看他的刻章,孟了则被他架上的书吸引。这些书中竟有许多医典,既有凡人的祛病册子,草药纲目,也有做灵药,与法术相关的灵医典籍在其中,她竟找到本自己的奇丹考,此乃她在凡间最后一年时所写,也算是她留在人间作品之巅峰,粗略一翻,第一页便是“敛息丹”,这种收敛自身气息,令人难以察觉的丹药,她至今都仍在使用。
    这屋子透露出的勤学苦练的举子气质,真和他狡诈憎世的性子格格不入。孟了因此对此人兴趣愈发浓厚,喃喃道“这个应天师”
    “应棠。”那边,夙华已找到了一枚带有他名字的章。
    “这个应棠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一介凡人,得到楚燕衡这样器重,想必不是等闲之辈。”
    “凡人”
    “对,他修法术的方式,是凡人伏魔师的路数是凡人,年纪轻轻却与林珩有仇。难道真与十八年前的灭门案有关他这样没有背景,莫非是当夜被无辜连累的仆役之子”
    “说得通。”
    “我们在这猜,不如找人套个话。”孟了一拍手,说干就干,立马要夙华帮忙幻形,装作新到的仆人到处打听。
    结果问来问去,基本毫无所获。这个应棠前两年和楚燕衡一同进京,逐渐接近皇帝,混了一年多便有了现在的位子,大宅仆人都是兴建恨秋宫时才买的。加上楚燕衡上位之后,经常替皇帝出征平乱,他也跟去,半年前又出了远门,这些下人有的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更不用说对他有多么了解。
    费了一番唇舌,孟了败兴而归,和夙华离开了这大宅。
    此时才将将有了暮色,这宣乐市已经灯火璀璨,街市上穿行的人只多不少。孟了仰头望了一眼夙华,道“瞧我,放着位上仙在这里,又何必这样费事打听”
    “你又有什么主意”夙华转眼,看到方才的簪子还在她发间,一步一摇甚是好看,不由扬起了唇角,“该不会想去直接逼问那国师吧”
    “对了。方才没把柄,不能迫他交待,现在有了应棠,看他如何抵赖。”
    “也是个办法。”
    二人心中有疑团,索性不找客栈歇息,踏着暮色第三次向恨秋宫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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