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染上惧色,在空中四处瞧着“你、你在跟谁说话他们他们真的回来了”
    孟了挑眉“他们回没回来,你不清楚”
    楚莺莺咽了口口水,向后退了一步,也坐下了,有些失神道“二位是”
    “伏魔师。”
    “果真”她眼睛一亮,方才轻浮的神色已彻底收起。她双手揉搓着衣角的轻纱,沉吟半晌,终于犹豫道,“我最近,确实总是梦到他们两个。他们浑身是血,要向我索命,”她伏身,捉住了孟了的手臂,朝四周环顾着压低声音,“道长,我好害怕。当天明明不是我挑起的争端,可为什么他们要回来折磨我你,你替我将他们除去,好不好”
    “哦”孟了并不动容,“你这些日子的异常,就是因为这个”
    楚莺莺点头“他们说,当日之事皆是因我自命清高,不肯屈尊下楼劝架,二中择一。他们说,我只是个卖笑之人,为何当了还要立牌坊,装作一尘不染的模样。他们不准我唱歌了,还要我自降身价,有个青楼女子的模样。道长,今日冲撞二位,实是不得已。可我,我真的害怕。”
    夙华点点头,温声安抚她“不必慌张,我们自会替你申冤。”
    孟了却依旧是冷冷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着“哦,因为几个梦,你就这样作践自己,莺莺小姐胆子真小啊。”
    楚莺莺松开了抓着她胳膊的手,皱眉道“道长你不知道,那些个梦恐怖极了,你不是也说了吗他们真的回来了我虽然命贱,可我也怕死啊。”
    对她的说辞,孟了半信半疑。这两个恶灵虽然各背着一条杀孽,但其实怨气应该并不重,两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贵公子哥罢了,应是又未经苦厄,又没做多少恶事,入梦索命这样的事,他们真能做得出来
    况且,罗盘已经在转动,说明二鬼就在不远处,他们还能躲得过她的眼睛不成
    楚莺莺能看得出她的疑惑一般“道长可是在诧异为何能不能感知他们在何处他们初入我梦时,我就请一位法师过来看过了,他说他们俩并不能算惨死,故而怨念不深,戾气也不算重,是而并不能算厉鬼。因为气息太弱,他们在人间难以凝聚成形,所以要隐藏也很容易。这样的鬼魅,不知为何能回魂”
    “回来就是回来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孟了瞪了她一眼。
    她口中这种情况是完全说得通的。但话说回来
    “既然楚姑娘已知道他二人气息微弱,并无作恶之力,为何惊惧如此”夙华淡淡问道。
    “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怕,我害怕呀”楚莺莺咬唇道。
    夙华与孟了相视一眼,都有些被说服了。夙华是天仙,修为虽高,却并不精于识别鬼魅,孟了在地府混了千年,任的也是个闲职,哪里能感知这两个气息微弱的恶灵身在何处,何况又正值日间,魂灵阴气本来就弱。要是锦官和何醉在,说不定还能帮得上忙。
    为了不失面子,孟了还是装模作样地摇了摇三清铃,果然一无所获,只能咳了两声“鬼魂是向你托梦作祟,那么我们夜里再来也不迟。”
    夙华也点头表示赞同。
    “既是如此,那我们今夜回来找你。”孟了站起身来。夙华也道“告辞。”
    “哎,”楚莺莺起身挽留。她将方才的绣球重又抱在怀里揉来捏去,似乎很不舍得,“道长”
    夙华应声停住了,微微一笑“区区小鬼,无须害怕,你宽心吧。楚姑娘,告辞。”
    “这”
    孟了回眼一瞥,楚莺莺赶忙闭嘴,将目光移开了。
    她阔步向前走,夙华也跟了上来,两人朝楼下走去。
    下楼中间,孟了瞟了眼他,道“其实呢,我们今天也没有别的事做,你可以陪着莺莺小姐,免得她害怕。”
    夙华先是奇怪,随即又想通了这话里的关节,不由捏了捏眉心,摇头道“谢过你的一番美意。但是不必。”
    “果真不想吗”孟了在奈何桥上听了这么多年鬼魂申诉,深知再怎么道貌岸然的男子都绕不过二字,而今难免用这样的心思打量眼前人绝色美人当前而不心动,怪哉。
    夙华哭笑不得“怎么你认为我很想吗我虽谈不上高风亮节,也不至于龌龊至此。”
    孟了听了这话,凉凉一笑“哦,对了,九重天上的神仙怎会龌龊,但我们活在地府的,难免阴暗,夙华君见怪。”
    夙华听出这话中带刺,却不见恼,也笑了“我真是笨嘴拙舌,怎么总惹仙子生气你若是不高兴,打我两下罢。”
    孟了回头,正见他双眼含笑望着她,见她回顾,还微微斜了头示意,是副任君处置的意思。
    适逢最后一级台阶,她脚下一滑,踩空了。
    夙华忙伸手去扶,可她并不领情,自己站稳,看也不看地便向前走,咕哝着“上仙不必折煞我。”
    看着她的背影,夙华不知怎地有些愉悦,便重又笑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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