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了戴着黑色的眼纱,躺在一条顺流而下的小舟上发呆。周遭日光热烈,山河远阔,已是凡间的景象。
    她懒得搭理同舟人,锦官也一言不发。两人都不作声,可憋坏了何醉阎王喂他的是一味默丹。服了这丹,三日之内不能说话,在他这儿可以算上酷刑了。
    何醉乃是世上幸存的唯一一只山膏。此兽身为上古神兽,没有别的特长,只有嘴奇贱,总是因为逞口舌之快被打死。久而久之,好好的族群硬是只剩何醉一个。
    眼看着山膏一族濒临灭绝,天帝于心不忍,下令严禁仙家伤害他,并赐他抵御极强攻击而不死的能力。自此之后,何醉可以说是奉旨嘴贱,不论地位多高的神仙撞上他都只有认命。
    此时他嘴里呜呜咽咽,无声地问候着阎王的祖宗十八代。正骂到开心时,忽闻船头的引灵罗盘“叮”的一声,行舟的方向蓦然一转。
    何醉的耳朵竖了起来,孟婆和锦官也直起身子这罗盘是此次阎王御赐的法器之一,能指引这些恶灵的大致方位。在河上漂了这么久,船突然转弯,想必是目的地快到了。
    果然,小船自动行了一阵,靠岸停了下来。孟了眯着眼,把黑纱慢慢卸下,又缓了一会儿,才睁眼打量四处的景象。
    这是一片野地,周围草木青翠,不远处的大树旁有条歪歪斜斜的小路,大约是通往某个村落。
    孟了下船,径自拿着罗盘朝四方转了一下,确定方向后便踏上了小路。何醉懒得化人身,一跃跳到孟了背着的行囊里,只露出一个头,一脸警惕地看着锦官。
    后者笑嘻嘻地跟上“怎么生我的气啦”
    “岂敢大人可是阎君跟前的红人,您不生我的气,我就谢天谢地了。”
    “哎呀,孟姑娘你这话就太见外了,”锦官像是听不出来讽刺一般,依旧扬着笑脸,“上次实在是误会一场,阎君他恰好路过,我恰好又在跟前。若有冒犯,还请你多多包涵。”
    这话说得十分恳切。孟了只笑笑,并不回话。
    “姑娘这是不原谅我了,”锦官长叹,突然抬手,作势要扇自己,“都怪我,连累了姑娘”
    见状,孟了终于停了下来“锦官大人,你不必做戏了。明人不说暗话,你平日里是什么做派我不是不清楚,但坦白说,我无所谓。你使的绊子,我也可以既往不咎。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想和你交朋友,你也没必要假装与我有什么情谊。但现在我们一起当差,为了迅速且愉快地干完活儿,我一不会伺机报复,二不会给你摆脸色,三不会跟你抢功劳,希望你也可以做到。就这么简单。”
    锦官愣了一愣。这话要是别人说,她定然只信五分,但能在阎君面前那样表现的人,说出这种话倒也不算稀奇。她转了转眼,笑道“痛快。一言为定。”说罢,她们便继续上路了。
    两人在小路上走了一阵,见到方石碑,上刻“青松镇”三字。此时正是下午时分,自这处向前眺望,便可见远处有袅袅炊烟,想必是栖人之地。孟了从行囊里掏出记载着这些恶灵名字、生死地与罪孽的簿子,用手指从上到下在第二栏划过,果然有个“柳州府永安城青松镇苏庄村”,再往左看,是个名字林珩。
    锦官也凑过来瞧,哼了一声“这记载也太简略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冤孽,”孟了把簿子放回行囊,“老谢说这十二个恶灵只不过是在小阴狱服刑罢了,服完刑就投胎,有的下畜生道,有的转人道历一世苦果,都不是什么重罚。”
    听到“小阴狱”,锦官的神色却不可察觉地变了一变,若无其事道“不知道这些恶灵是怎么逃脱的”
    “说是锁魂阵裂缝。”
    “阴狱的阵几万年来从未出过差错,怎么说裂就裂”锦官眼珠子一转,自此便不再言语。
    两人很快走到了目的地。
    苏庄坐落在山谷中的平地上,一座座青砖白瓦的房舍错落有致地点在青翠的树木间,道路蜿蜒纵横,看起来颇有韵致。只是偌大的地方,竟无一点人声,更不要说人影。若非方才看见的炊烟还在这些房屋上方打转,四周还偶尔传来几声鸡鸣狗叫,说这是个弃城也有人信。
    孟了进了村子,才走几步便觉出不对,不由驻足“有古怪。”
    “怎么说”锦官也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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