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慎瞧着有些奇怪,便跳下了马车跟着走上前去,走到孟临身旁垂眸看去时,林思慎也当场愣住了。
    只见那女子已经死了好几日,死死的瞪大着双眸,身上皮肉腐败恶臭熏天,可让人震惊的是,她怀中还哺育着一个小小的婴孩,那孩子躺在她胸前紧闭双眼,还在不停的汲取着死去母亲的ru汁。
    可她的母亲死去许久,哪里还有ru汁,那婴孩吮吸的分明是母亲的血水。也就是说,母亲死后,这孩子是靠着吮吸母亲的血艰难活下来的。
    孟临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他呆呆的望着,半晌都没回过神来。林思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她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蹲下身去迅速将那孩子包裹住抱在怀中。
    林思慎神色凝重的垂头看着怀中的婴孩,那婴孩离开了母亲的怀抱,突然挣扎着啼哭了起来,她唇边还沾着已经干了的血迹。
    林思慎目光复杂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女人,闭上眼轻声吩咐道“孟临,将这可怜的妇人就地掩埋了吧。”
    虽然这婴孩靠着母亲的血肉活下来了,可却极为虚弱,林思慎上了马车后,急忙让墨竹给她喂了些水,再将干粮泡水搅碎,也喂她一并吃了些。
    将妇人掩埋后,林思慎带着这捡来的可怜婴孩,继续往前赶路。
    就这么连续赶了几天路后,他们终于赶到了平凉城外不远处的一片群山之中。此处地势险要狭窄,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悬崖。
    待他们好不容易寻了一处平坦的空地,天色逐渐暗了下去,虽然日夜不停的赶路林思慎墨竹还撑得住,可那婴孩却有些撑不住了。
    林思慎只能下令暂且在荒山之中歇息一夜。
    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枯木,孟临捡来一堆后燃起了篝火,两个护卫在附近巡逻,其余人暂且盘腿坐着烤火歇息。
    夜里风有些凉,林思慎连官服都取了出来,让墨竹将那婴孩好生包裹了起来,免得她吹风着凉。
    这几日都是墨竹照料着那婴孩,实在是劳累不堪,林思慎便将那婴孩讨来抱在怀中,让墨竹好歇息一会。
    火光闪烁间,林思慎怀中瓷娃娃般的小人儿却不肯睡,瞪着黑葡萄般圆溜溜的眼珠,好奇的望着林思慎。
    林思慎有些别扭的抬手遮住了她的目光,然后小声问一旁的墨竹“墨竹,她瞧着像是多大了”
    墨竹思忖道“都长牙了,应当满周岁了吧。”
    听墨竹这么一说,林思慎倒想看看这孩子的牙,便移开了手。岂料手一动,那孩子突然努力瞪大的眼睛,在林思慎怀中挥舞着小胳膊,咧开嘴开心的咯咯笑了起来。
    林思慎见状来了些兴致,她试探着又将手挡在孩子眼前,果然这孩子停了笑声,待她又将手移开,孩子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就这么反反复复几次,孩子稚嫩单纯的笑声,惹的其余几人纷纷探头看来,面上也情不自禁的跟着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一个护卫见林思慎逗那孩子逗的开心,忍不住出声调侃道“公子逗小孩倒是有办法,只是不知公子和郡主何时也能生个大胖小子。”
    另外两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公子也该给咱们将军府添新丁了,也免得外头总有人说公子和郡主的闲话。”
    “就是,外头的人嘴碎的很,说要不是公子不行,就是郡主有问题,这才几年都没生出个一儿半女。”
    这些护卫都是府里五大三粗的家将,平日跟林将军和林思慎的关系不错,说话也每个忌讳,问一出口便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听他们这般说,林思慎当即愣住了,面上笑意一点点的消散。
    墨竹见状忙不迭打圆场,轻声斥道“都这般处境了,还有心思调侃公子,赶紧歇息养足精神,明日还要赶路。”
    见林思慎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加之又被墨竹呵斥了一番,那几人这才发觉话说的过头了,也不敢再说什么,急忙噤声闭上眼佯装睡觉。
    墨竹担忧的看了林思慎一眼,轻声唤了句“公子。”
    林思慎摇了摇头,安抚道“没事,你先歇息吧,这孩子我先照料着哄哄。”
    说完林思慎便站起身,抱着那孩子在附近踱步,她看着怀中逐渐熟睡的孩子,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些烦躁。
    外人说她也就罢了,她未曾在意过,可若是说沈顷绾,她便有些不快。
    虽说沈顷绾与她到了如今地步,两人情投意合互许终身,可她到底是个女子,有些东西她始终不能给沈顷绾。
    就譬如,她怀中的这个孩子。
    正当林思慎暗暗失神的烦恼着此事时,两旁的山林间突然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不小心踩在了一枝枯木上。
    林思慎警觉的环顾四周,急忙蹙眉大喊了一声“孟临。”
    话音才落,不远处传来一身闷响,而后便是孟临的大声呼喊“公子,有刺客,周炔快去保护公子。”
    话音落了,孟临和另一名护卫从远处奔来,与此同时他们身后追来了一群衣衫褴褛手持刀剑的壮汉,看上去像是山匪。
    粗略望去足有几十人之多。
    其余三名侍卫见状也拔刀上前,与他们缠斗在一起,一时间刀光剑影喊声四起。林思慎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了墨竹,然后在马车上取了佩剑。
    孟临一刀将一人的手臂生生劈砍了下来,而后急忙转头道“公子,你和墨竹姑娘先走,我等掩护你们离开。”
    “还不到这般地步。”
    林思慎不慌不忙的拔剑出鞘,脚尖一点翩然跃入众人之中,手中长剑如龙游走宛然起落,银白色的剑芒所指之处鲜血倾洒,中剑者抛刀捂喉哀号。
    林思慎出的每一剑都是杀招,而追杀她的人不过是一群草莽之徒,任由她长剑如虹掠影如风,那些人不仅伤不了她分毫,且很快便败下阵来,徒留下几人拔腿就跑仓皇逃离。
    孟临几人长嘘了口气,望着那逃离的几人,忍不住拱手称赞道“公子,好剑法。”
    林思慎收了剑不觉放松,反倒是蹙眉沉声道“恐怕我们不能在此停留了,这些人不过是前来试探的散兵游勇。”
    孟临点了点头,望着满地的尸体啐了一口“这些该是那孙文谦派来的人,这老家伙倒真有胆子,竟敢对公子下杀手。”
    “先离开此处再说。”
    林思慎深吸了一口气,招了招手示意众人赶路。
    一行人没赶多久路,又碰到了一群匪徒打扮的人,这回人数更多,什么也不说就冲了上来挥刀就砍。
    虽然最后林思慎等人有惊无险的逃离,可没走多远又撞上一群人,就这么来来回回几次,就连林思慎都觉得有些头疼了。
    一番打斗后,孟临气喘吁吁的恨恨道“这群贼人真下作,他们这是想要用车轮战消耗我们的体力。”
    林思慎闻言点了点头,这样下去的确不行,她回身看着满地的尸体,沉声道“弃马绕路。”
    林思慎让众人将马匹缰绳解开,让后挥鞭驱赶马匹拖着马车继续往官道疾驰,引开追兵,然后带着众人翻入了荒山之中。
    因是在夜间,林思慎等人又都是悄无声息的轻装潜行,果然几次避开了那些匪徒。
    快要穿过荒山时,林思慎瞧见了不远处山坡上站着一个巡逻的哨兵。
    她当即让众人暂且停下步子莫要作声,绕路避开那人,可天不遂人愿,眼看着就要绕过那哨兵了,随行的那个孩子却突然忍不住啼哭了起来,且一哭不止,怎么也哄不住。
    这么一来,便又惊动了哨兵,那人听到声响急忙吹动木哨。而那孩子还在啼哭,不消片刻四周又引来了一大群人,将林思慎等人团团围住。
    这回来的人比前几次多不知多少,放眼望去数都数不过来,人群之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推开众人走上前来,一群人之中也就只有他蒙着面。
    那人悠悠负手,朗声笑问道“林大人,这夜黑风高的,不知您这是要往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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