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岂浑身发烫,忍着回去把她丢回客房的冲动,默默进了浴室去洗漱。

    谢唯斯继续在他床上折腾翻滚。

    等到人洗漱好换了衣服出来,两人远远地对视,他不自然地说“哥哥走了,自己玩。”

    “哦,那你替我跟奶奶问好,说她孙媳妇儿五一就去看她。”

    聂云岂“”

    他默默走了。

    周末两天谢唯斯一个人无聊渡过。

    聂云岂回去了三天,周二早上回来的。

    第二天两人要上班时,谢唯斯蹭过去要坐他的车。聂云岂说“唯斯,你自己开车吧。”

    “你,你不去公司吗”

    “不是,以后你自己开吧。”

    谢唯斯心里塌陷了一块,一眼不眨地看着拿起头盔戴上的男人。

    他阖上镜片,似乎有意和她目光隔绝,隔绝掉她眼中的不可思议。

    谢唯斯目光里飘过委屈“你是不是觉得,一直对我好我就不死心你开始不理我了”

    聂云岂没说话,启动车子,安静等着她去上车。

    谢唯斯鼓起腮帮子,喃喃“那你自己去吃早餐吧,我今天不饿。”

    聂云岂扭头去看她,她径直上了车,开走,没再看他。

    后面几天都是如此,没一起走,没一起吃饭。

    谢唯斯有时会没忍住午休时去楼下找他,他不说话她就自己转悠。

    快五一的那几天,他少见地去了十六楼和元弈青说事,好像是他后面不来,两人商量公司的事情。

    她看着路过她的人,没忍住一直盯着他,一边生气一边忍不住想他。

    工作室里人恰好不多,他要走时跟她说,好好工作,不然辞掉她。

    她就笑一笑,说你除了这句,还会别的吗

    他就什么都没说了,彻底不认识一样。

    晚上下班后也没什么交集,各自回房后,他就锁了门。

    哼。

    到这个周末,刚好是五一,聂云岂又回了北市。

    谢唯斯本来想五一也回去看聂家奶奶,但是聂云岂没在公司,元弈青似乎忙了很多,顾不太上十六楼的事情,所以他问她能不能五一加班。

    谢唯斯就被迫打消了回去的念头,毕竟也不能不理直接回去,回头聂云岂公司倒闭了怎么办

    他这次回去的时间又比较长了,谢唯斯中间担心,有发信息问他奶奶的情况。

    聂云岂一直回得简短,除了病情其他没聊过,不再像以前一样会嘱咐她一些出门小心的事情。

    谢唯斯觉得,这个人,已经渐渐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为了让她死心,他真的主动从她生活中消失了。

    不过她当没看到,他不回就不回,她发她的。

    五一后一周他都没回来,谢唯斯那天下班,实在是好想好想他,就主动打了个电话。

    那边也是足足响了两次铃声才接起来,她假装以为他在忙,说“你去吃饭了吗哥哥”

    “嗯。”他一声后,也没问她吃了没。

    谢唯斯忍着沙哑的声音,笑了笑,说“奶奶怎么样了醒着吗醒着我和她聊两句吧。”

    聂云岂安静须臾,道“她这几天没有醒来过。”

    谢唯斯愣了愣,一会儿,说“那我们聊聊吗我好久没和你说话了,你,你不要太”谢唯斯不知道怎么说。

    聂云岂低下头,闭上眼睛“你自己玩吧,哥哥没空。”

    谢唯斯没忍住哭了出来,压抑了那么久的情绪忽然就爆发了,他很久没理她了。

    她抱着膝盖在床上,咬住唇瓣,无声流着眼泪,最后说“哦,那拜拜。”

    然后就挂了。

    聂云岂收起手机,站在楼梯间盯着那个通话记录,想着刚刚那道哭腔沙哑的声音,想到心口疼。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走过。

    他才回神,马上出去。

    果然好几个医生进了病房。

    他马上也过去,到病房里问在里面的聂沐“怎么了”

    “就是,刚刚心跳忽然停止了。”聂沐慌乱地说着。

    聂云岂瞳孔里的光一深,深深看着她,随后看着人被推出去到急救室。

    聂家的所有人又一瞬在半个钟内到了医院。

    聂云岂在人群中站了会儿,人走开到远处休息,平息胸口加剧的疼痛。很快实在是痛得不行,就到洗手间了。

    偌大洗手间里一片白净,只有穿着一身黑的男人站在镜子前,手撑着洗漱台,眉头深深拧着,一会儿人咳了起来。

    他伸手去擦嘴角,擦出一片血红。

    聂云岂盯着手心一会儿,又咳了两声,就去接水洗手,洗脸。

    差不多到半夜抢救结束,聂云岂浑身才渐渐有一点点力气,不然人一直坐在楼梯间,靠着墙闭上眼,动也动不了。

    聂沐中间找到他,问他怎么坐在这里。

    他只摇摇头,没说话。

    聂沐以为他是担心,心情不好,就站了会儿,很苍白地安抚他几句说不会有事的,然后出去了。

    手术完的老人陷入深度昏迷,好几天没醒来,医生说,也可能就这么昏睡下去。

    聂家的人似乎已经做好准备了,聂云岂不在的时候,他们会商量要是人走了,后续事情怎么办

    那两天聂云岂不在医院的时间刚好挺多的,他在别的医院输了两天的液。

    做了很多进一步的检查,医生在了解了他长期的生活后,说这样的生活下,生这样的病很正常。

    聂云岂在听到那句,病死率高的时候,脑海里静了静,然后飘过谢唯斯灿烂发光的笑脸。

    医生建议住院,聂云岂没办法住院,直拿了药,过几日就回览市去了。

    那几天览市有今夏第一个热带风暴好像,天气不好,一天里断断续续的大风大雨的,明天飞机估计就要停飞了。

    聂云岂从机场回去的路上看着快下雨了,就把车开到了公司去。

    果然到了就满天风雨。

    谢唯斯本来是想等雨停再回去的,结果看到聂云岂来了,简直惊喜。

    他喊她走了,他开车。

    两人就一起在风雨里回去。

    谢唯斯已经好久没和他一起坐车了,连骑车都没有了。

    今天他好像是专门来带她的,怕她雨天开车不安全。

    可是他忽然回来,又这幅不说话的样子,她还是心里充斥着不安。

    到家里后,他站到窗前看风雨。谢唯斯怕他又说出和上次一样的话,走过去自己伸手缠住了他抱,“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了哥哥我好想你。”

    聂云岂定定站着,目光深远,没有看怀里的人。

    谢唯斯抬头,“哥哥。”她晃了晃他,委屈巴巴,“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能不能。你明明喜欢我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的话你直说,我再也不缠着你了。”

    说着她哭了起来。

    聂云岂终于低头,“唯斯”他捧起她的脸,看着很久没见的人,也想念非常,“这是最后一次接你。”

    谢唯斯眼神闪烁了一下。

    聂云岂“哥哥这两天就回去了,奶奶快不行了。这次还是来找你的。”

    谢唯斯抿着唇,任由眼泪在眼眶中溢出来。

    聂云岂“哥哥说了,不和你在一起,就不和你在一起。这辈子都不会。”

    谢唯斯眼中瞬间万念俱灰,目光也呆滞住。

    聂云岂揉揉她的脑袋“对不起,唯斯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亏欠你。如果可以,初雪那天应该找别人去接你。”

    谢唯斯整个眼眶都是滚滚的水花,好像她眼里也满天风雨一样,一点光都没有,全是灰茫茫的绝望。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即使在雪夜里,那一双凤眸也是像满天星光揉碎在里面,漂亮到他必须避开,不太敢直视。

    而现在,那一双眼灌满泪花,漆黑一片。终于终于,和他一样,再也没有光了。

    抽噎了一会儿,她沙哑地说“你扛不住了是吗身体是不是不好啊我们就这样吗”

    聂云岂没有说话,只又揉揉她的脑袋,很温柔很温柔的,像在最后用力地哄她一下。

    谢唯斯闭上眼睛,没再和以前一样追着他缠着他不愿意,缠着他撒娇,讲一堆他们应该在一起的话。

    她知道他没办法,他真的没办法了,他做不到拿这样的人生,这样的身体情况和她在一起,好像拖她入深渊。

    她想给他阳光的,可现实不允许。

    她抽着气一会儿,在外面满天哗啦的雨声里,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说“世界欠我一个聂云岂。”

    说完,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外面暮色与风雨交缠在一起,夜浓稠得找不出一丝其他颜色和温度,她径直走了。

    世界欠她的,欠她一个聂云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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