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墨兰离去于一个白雪皑皑的冬季,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病痛折磨着她身体的每一处,她才四十出头却苍老地像六十岁。
屋子里没有炭炉,空气冰冷,她也冰冷。
原是永昌伯爵府的娘子,过的却连下人都不如,为什么呢。
盛墨兰想这个问题想了大半辈子,从盛明兰说出事情真相那一刻她的人生就开始变了。
从梁晗,到身边的丫鬟,到她的女儿。
她的人生就像一场永无止境的笑话,所有人都在笑,除了她,勉强勾了勾唇想要和大家一起笑,笑自己荒诞而又扭曲的一生,但她终究连嘴角都勾不起来,说到底谁能站在他处冷眼看待自己,和旁人一样笑一声可怜可叹。
可怜可谈
有什么怜有什么叹,盛墨兰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从不可怜,从不可叹。
顶多一句,恶有恶报。
苍老的盛墨兰感觉很冷,她努力缩进身子想要给自己一点温暖,但因为病痛无力而挪动了一小下就再也动不了了。
好冷
好冷
她恍惚的视线开始清晰,多日未清醒的思绪也渐渐回归,她终于知道。
她要死了。
没有害怕,她一点也不害怕,她觉得解脱,她终于不用这么被折磨下去,这么狼狈地活着了。
她回忆着自己的一生,有些感慨,有些怅然,有些
后悔
没什么好后悔的,不后悔,她不后悔,她失去了所有,在这一刻她不想连自己都失去。
可惜
可惜
永昌伯爵府的盛娘子离去的消息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丧事办的低调,匆匆入了棺连三日也未停就下了葬,说是怕身子烂了留不住。
寒冬腊月,哪里会留不住呢。
只是有些人连看一眼都不愿罢了。
盛明兰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抄着地藏经,听到消息的时候手顿了一下,墨汁浸染那句「除非业尽,方得受生」的生字,好好的一篇经文便毁了。
叹了一口气,她叫了小桃把这篇经文拿去烧了。
今生今世,就再也没有因果纠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