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的没疯,没疯的疯了
    好人笨人、装疯的痴傻的
    我猛地瞪大了双眼,看向被揽在皇贵妃另一侧昏睡中的宁妃“娘娘的意思是”
    皇贵妃冷哼“还不算太蠢。”
    我一怔,另一只垂在身侧的、冻的僵硬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平日里总爱和下人逗乐,那么平易近人,就连玲珑姐姐和桂公公因怀疑我勾引圣上而疏远我,但宁妃没有,她不仅没有疏远我、为难我,反而更加关心我,怕我受委屈,这么好的宁妃娘娘竟然疯了。
    难怪难怪宁妃和皇贵妃宫殿毗邻,圣上来皇贵妃寝宫时总会先路过宁妃的宫殿,但圣上从未踏进过,哪怕在皇贵妃这吃了闭门羹摆驾到任何妃嫔处也绝不去宁妃那儿,就算在皇贵妃寝殿碰着了,圣上也视若无睹,我曾想宁妃为何令圣上如此厌恶,原来原来是因为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是她疯了
    宁妃是因何才
    我此刻只觉得胸口空荡荡的,凛冽的寒风穿过鳞次栉比的层层高檐琼柱,深夜的皇宫不像白日那么辉煌庄严,它更像一个布满暗疮和无数看不见的暗樵的怪物,那一声声从幽暗的夜色中传来的哀嚎声犹如沉睡的巨兽,在不可见的黑暗中露出狰狞的一角,就等着你一个晃神便将你吞噬殆尽
    夜色太黑,路面湿滑,我一个踉跄被皇贵妃狠狠攥住手腕才不至于摔倒,皇贵妃掌心滚烫,五指仿佛铁钳般攥得我的手腕生疼,一双凤眸如炬,哪怕在黑暗中,我依然能感受到那犹如实质的、凛冽如焰的双眸,我一片错愕“娘娘”
    一缕白气转瞬即逝,皇贵妃的声音很冷,比隆冬的夜风还冷“男人以权谋以武力占尽天下权势又怎样在我看来天下须眉尽是蠢货女人的刀才最是锋利、最是无形偏安后宫一隅又如何色字上可将男人玩弄于掌心,下可祸乱朝廷,为祸苍生狠字一诀借刀杀人、虎毒食子全不在话下,三十六计是女人们玩儿剩下的。”
    皇贵妃松开了我的手腕,两指掐住我的下颚,轻抬,温热的呼吸和湿润的白气氤氲了我的双眸,皇贵妃的声音柔了下来,却带着说不出的冷意“女人呐,是天生的权谋家,男人斗不过的,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女人最大的对手就是女人,这后宫天黑路黑人心也黑,从前是,以后也是,这一步步如履薄冰,不好走,一步走错满盘皆输。需得小心再小心,有时小心也不顶用。呵,我跟你个白痴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早就提醒你了,叫你滚,后宫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非要一头栽进来,怎么姑侄侍奉一夫很好玩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可是再怕也来不及了呢,你逃不出去的,你这一生一世会留在这里病死老死,这还是好的,总比龟缩在冷宫和耗子为伍,一卷草席送去宫外乱葬岗强,你说是不是”
    “娘娘”我心口剧震,如果说方才心在天堂,此刻心就在一片炼狱中反复煎熬,说不出的难受、难堪在我心头撕扯乱撞
    姑侄共侍一夫原来皇贵妃是这么看我的么
    虽然她说得好像也没错
    可是太伤自尊了
    三姐、沈芙之流全不是娘娘的对手,哪怕这些年我修的脸皮再厚,可到底我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被心底仰慕、奉之如神明的人兜头骂滚,心里还是不好受,像是被生生刮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疼得我眼泪又要掉下来,我知道我这人从小就胆小爱哭,父亲尤其厌我这点,但我也知道,怯懦的人,人人厌之但也绝不会为这种人多花一分心思,因为他们嫌浪费。
    父亲厌我软弱无能没有一丝家族风骨,但我知道大房的娘最喜我这点,因此哪怕我吃穿用度不如大哥二姐三姐,到底我也平平安安没心没肺活到了今天,因为我知道,娘她不能护我。
    娘她护不住我也没空护我,娘花了四年时间接受了良人变狼人,蒲草韧如丝,磐石化成灰的事实,又花了七年时间消化了当初不听我姥姥姥爷劝,吃亏在眼前的痛苦,又又花了四年接受余生可能都要在宅子里困死老死,但幸好她还有个女儿聊慰余生,虽然女儿不知走了什么大运进了宫,但娘的生活虽说不会因我这个无能的、一进宫就变成宫女的女儿生活质量大大提升,但也绝不会混得比以前还差吧怎么说她也差点成了圣上的丈母娘呢。
    总之娘她一向不靠谱,我便自己琢磨出了这装傻扮痴的一套,说来一点不轻松,其中分寸还得细细拿捏,若是显得太蠢,别说大房的娘了,我亲爹先把我埋了。若是显得有些小机灵,一会儿蠢笨如猪一会儿又没那么笨,大房的娘城府没宫里的娘娘深,但也不是个蠢的,毕竟她也掌管了韩府数十年,哪天回过神越想越害怕没准连带我娘一起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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