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掉你在这里所学的一切,忘掉你和所有人的接触,回到那个世界里面当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我回不去了。”

    椎名真白勉强的说。

    她不想跟他讨论任何与记忆有关的话题,她在这里学的东西就好像是一个走上了歪路的乖乖女学到的一样,就算想要回归原本循规蹈矩的生活也会在做一些很平常的事情的时候那些记忆突然涌进脑海,她只是说着一些很现实的事情。

    “我回不去了。画作没有完成我是绝对回不去的,我找不到画我眼睛的那种红色,就算是自画像也不行,我对自己的了解没有你想象中的这么多,以前的自己和现在自己对我来说是两回事,我找不到,没有东西能够触动我。”

    她说,太宰治默默听着,表情却像是完全没有当一回事。

    他伸手往旁边一抓,先前从酒吧里面出来的时候没有带椎名真白的那一幅画,他是故意的,椎名真白也是故意的,虽然说她假装的跟自己已经忘掉了一样。

    但是现在,简直应该遭天谴,他往旁边一抓,竟然真的在旁边的沙滩上面摸到了搭着他腿的画框,再拿起来一看,就是那张自画像。

    在恐怖里面会激发人厄运的东西总是如影随形的跟随着主角,在这里也差不多,不过在这个时候出现真的是恰到好处。

    “你会找到那种红色的。”有东西可以触动你。

    太宰治的语气简直就像在说既定现实一样。

    他用同样莫名其妙出现在地上的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掌。

    这是太宰治送给椎名真白的第二个礼物。

    椎名真白不想看的,但是不知为何视线却无法离开那里,好像她的身体是一个是由铁粉构成的,而那里是一个无比强力的磁铁,把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吸引过去一样。

    那把匕首的造型很奇怪,其一些弧度给人一种很不快的感觉,你觉得正常的构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那种弧度,看起来更加像是人类的骨关节和青苔组合而成的。

    匕首的刀锋很钝,就算你用力划拉也不会造成伤口,但是碰触到太宰治手掌的一瞬间,就好像是穿过豆腐一样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少年的手掌。血流如注。

    已经是必须得去医院处理的程度了,但是从断口中没有看到任何的脂肪经脉和骨骼,太宰治的身体就好像是一个只用来装血的袋子一样,从破口中鲜血顺着匕首的刀锋向下流去,经过刀柄的时候擦亮了上面古老的浮雕,然后向下滴去。

    椎名真白的视线追随着那些血液,血液滴在沙滩上面,在上面砸出一个小坑。

    海水冲刷过来的时候血液在海水之中扩散开来,变成了轻薄的雾气一样的红色。

    海水退去的时候那个小坑已然消失不见了,椎名真白的目光却死死的盯在那里。

    她的嘴唇微微的张开,舌头就像是有着自己的意志一样在口腔内轻轻的弹动着,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音节。

    太宰治随手把匕首往身后一丢,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但是并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他把手再伸回来的时候上面还残留着伤疤,这是非常不正常的,再怎么想那么大的伤口都不可能这么快就止血,但是现在的确如此。

    一条伤疤横亘在手上,呈淡粉色,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已经是十年以上的快看不见的伤口一样。

    他问她“你有没有找到你想要的那种颜色”

    椎名真白的视线还是停留在地上,听到这句话,她僵硬得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把头一卡一卡的往上抬起来,眼睛大睁着,像看到了什么很让人害怕的东西。

    太宰治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就叹了一口气问了第二个问题。

    “话说你其实并不是找不到那些颜色,你只是不去找而已吧”

    椎名真白僵硬得像木头。

    太宰治看着她继续说下去,如果某一个人以前受过伤并且没有处理好伤口,断掉的骨骼已经在已经在皮肤里面长成了奇怪的形状,那么治好她的最佳办法就是把这个骨骼重新打断一次再用正确的方法接回来,然后好好的疗养。而现在他就要让她重新受伤。

    “如果是普通的画家的话,的确是会有没灵感于是无法作画的情况,但是你并不是这一种情况的,与其说是你去追随灵感到不如说是灵感追随着你,包裹着你就好像是大海一样把你溺毙。你告诉过我你在画一幅画之前,还没有落笔的时候,心头已经会有对那一幅画的印象,你要做的只是把那个印象通过你的画笔让它回归现实而已你不可能看不到那种颜色。”

    “森鸥外让你去看审讯室里面的血液那个行为,一半是为了让你和我之间的关系恶化,另外一半则是因为那个是真的,你真的会被那种东西所吸引,或者说你的画,那些异教诸神。”

    “你说祂们是慈悲是公平的,但是以人类的视角来说再怎么看那些家伙都只能带来无可违逆死亡,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可能有好人,但是对于好人必经之路的蚂蚁来说,他们就只是无条件地用大脚给它们带来死亡的巨人了。”

    “你的第一幅画,第一幅带出去卖结果出了差错杀死了整整37个人的风景画,你带出去的时候并没有跟我说,因为你不想让我看到。你卖画的时候它还没完成,如果是之前的你应该会把那一幅画给画完的,你这么做是因为知道那一幅画永远都不可能有完成的时候。”

    太宰治的眼睛看着她。

    “那一幅画缺失的颜色是什么,你要用什么颜料才能补充那种缺失的色彩”

    椎名真白的指尖掐进了手掌里,血并没有顺着手指流下来,但皮的确擦破了,粉红色的肉陷在指甲里面,她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就是死死的掐着。

    “不要转移注意力。”太宰治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同情在里面,他只是看着她。

    “告诉我。”

    椎名真白勉强的张开了嘴。

    “是黄色。”

    “黄色。印度圣牛干涸的尿液,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硝石粉末,还有。”

    椎名真白的眼睛静静地凝在半空中,虽然说她在看着太宰治,但是并没有把他看进眼睛里面,她的眼睛仅仅死盯着他脸上的一个小点。

    如果不这么做,她就没有办法把接下来要说的话说出口

    “婴儿手臂的脂肪。”

    太宰治笑了一声,“还真是有点恶趣味。”

    太宰治发出笑声的时候椎名真白觉得自己要死了。但是他并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说点什么,而是非常冷静的问她,“第二幅画呢,就是你在公园没有画完的为了我又毁掉那一幅。”

    他说的好详细,所以椎名真白虽然没有那些记忆却也回想起了之前做这些事情的样子,她说那一幅画画的是我所看到的东西。

    “我以前所看到的东西。”

    “以前经过了一个湖泊,月光洒落在湖泊上面,水下由于小鱼在游动所以泛起了小小的涟漪,月光洒落在上面的时候感觉那些涟漪是固体,像是白银融化了雕制而成的,我有一点受感动。”

    “但是以前画不出来那种感觉,现在可以画出来了,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了。”她抿了抿嘴唇。

    “那个的颜料是痛苦。”

    “痛苦”

    “把人类推进融化的白银池中凝固而成的那种痛苦,我要重新看到这种场景才画得出来。”

    “这样子啊。”太宰治说,“你的确是会被痛苦所激发的那种孩子,在这个世界里面你是的。”

    “就像是一条线投射在一个面上的时候是这种方向,投射在另一个面的时候又会变成那一种方向一样。在原先的世界里面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真的很普通,回去的话你就还可以回归日常。但这个世界里面黑手党争抢你,神明在你耳边唱着亵渎的歌我真的觉得祂们作为一个神明会不会对信徒的私生活干涉太多了还是独独你是那种被爱的孩子呢”

    太宰治轻微的感慨着,手在空气中握了一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结果却什么都没有抓住,只有海风从他的手指缝隙中经过。

    “现在回去吧。”他对她说,“回去。忘掉这一切。”

    这又提到之前的话题。椎名真白摇摇头,虽然不知道要提出什么理由,但是决定先把这个建议否决掉再说。

    就像是为了堵住她的话语一样,太宰治继续说下去。

    “你第一幅画是以前在印度的时候看见她们在寺庙里面给孕妇接生,体会到了生命的感动,结果要画出来就必须得用婴儿的油脂不可。第二幅画明明只是风景画,但是却要确实的让一个人为了那副风景而死才行。第三幅画是自画像,我要求的题目,第三幅画找不到的颜色是眼睛”

    “可是你眼睛的那种红色为什么非得要我的鲜血来画呢”

    太宰治看着她,那种视线里面椎名真白觉得自己更加僵硬了。

    他没有就那些残忍的事情继续说下去,没有觉得她是一个坏孩子,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但是现在她好像陷入了崭新的危机。

    “为什么”

    他兴致勃勃的追问,椎名真白不说话低头,指甲在手心挠来挠去。

    他觉得自己可能把人欺负的有点过头了,也跟着看下面,看到原先血液滴落的那个小坑,眼睛眨了眨。

    “我很高兴。”

    他的声音低低的,这个声音随着潮起潮落几乎要被淹没在海水之中。椎名真白听见的时候感觉自己听错了,但是一秒两秒三秒,随着时间的经过,那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回响的越发清晰,她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却假装没听见。

    “”

    太宰治抬起头来看着她,又笑了一下。

    “现在。”他说,平静而有尊严。

    “去完成你未完的画作吧。”

    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退却的余地了,也没有任何可以拖延的间隙,如果说将时间被比作长河,总是无视被卷入其中的个人意志源源不断的冲刷而去,那么椎名真白现在也被时间推着往下做了一个大漂流。

    她是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的东西大多不属于自己,但是也有一些属于她的非得隐藏起来不可的见不得光的东西,现在的那些东西都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太宰治逼着她去看,她在痛苦之余却又发现那些东西说穿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并不比原先把它们蒙在心里慢慢腐烂的样子更加可怕。

    现在她必须得成长不可了。

    这和之前森鸥外教给她的所谓的学习不同,这是每一个女孩子都必须得做的事情,所以椎名真白也要成为一个大人了吗像是妈妈小时候一样她不知道。

    她轻轻的握着小津的指尖,他的手指被她握着就像一个画笔一样,在地上的自画像上点了点。就点在原先少女空旷的眼眶上。

    她握着他的指尖毫无章法,他的手上也没有沾着任何颜料,但是就在柔软的指腹和画布触碰的瞬间,简直就像是变魔术,少女原本空洞的眼眶里面瞬间就被填充了鲜血一样的红色。

    这红色逐渐堆积,在和其他颜料的水平线保持齐平的高度时颜色开始变淡变亮,就算现在让椎名真白躺在画的旁边一厘米一厘米的比较两个人的眼睛,你也能得出结论找遍全世界也不会有更加相像的东西了。

    她的画完成了。

    “这算不算画龙点睛啊”小津在她的耳旁轻轻说着,他呼吸间的空气让她觉得痒痒的。

    椎名真白转过头来看着他,已经不需要说任何的话语了,在她的身后凭空出现一个黑点,是那种吸取一切光线不反射出任何一点的那种黑色,也就这么源源不断的把空气海风水流,把一切的东西往黑点的地方吞噬而去。

    在黑点的吸力下旁边的大树被连根拔起朝这边飞过来,但是椎名真白和太宰治站在那里,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一片狂风之中两个人对望着,他和她的视线是比任何固体都更坚固的联系。

    椎名真白的嘴唇嗫嚅着,她握着他的手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紧,像是在水里面的人必须得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的用力了,只是松松垮垮的握着,但是却感觉好像就算在这个时候用力推这个女孩一把,她也不会松开那只手臂的。

    “我要走了。谢谢你,但是为什么。”

    椎名真白的眼神认真的看着他,“为什么你非得把那些事情说开不可要让我成长的话说那些画的事情是非常有必要的,可是我的眼可是我自画像的眼睛。”

    她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唇。

    可是我自画像的眼睛要用你的血来画,为什么你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呢

    太宰治的眼神柔柔地看着她。她本来可以闪避的躲过视线的,不过这个时候她没有这么做,因为再过一会她和他就再也不可能见到了。

    “大概是因为我是一个坏家伙。”他说着与她的问题完全无关的东西。

    “如果要和初恋告别的话,还是会想要给她身上留下一些伤口。”

    椎名真白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是她却感觉先前和他对话时心脏阵痛的那个地方,那个比针尖还要小但是却无比具有存在感的地方又开始了淡淡的疼痛。

    她身后的黑点已经打开到了可以通入一个人的程度,几乎连远处的大山都要被连根拔起吸引过来,远处冒起了火光,看来先前闯入的那些军事基地的家伙们也终于准备不再装聋作哑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了。

    小津就在她的面前站着,他的外套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身体轮廓的边缘几乎要淹没在光中。她的身体也开始被后面的黑洞吸去开始和他变得遥远。

    逐渐增大的距离中,他的手插在口袋里面,眼睛看着她,嘴唇一张一合。

    “再见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快一万字。从早上起床写到现在,要死了快夸我

    这个世界就到这里完结啦。因为最近看了蘑菇的ddd,很有感觉所以下个世界会写火。一个很可爱很残暴的女孩子

    这一本已经25万字了还有差不多两个世界就要完结了。我是准备正文完结后每篇单独写番外的捏。

    因为快完结了所以想和大家一起玩。从现在开始有一个长评我加更一天,日六起步,yes。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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