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
    “皇上”
    李金水隔着重重的明黄帷幔对着里头喊了一声。
    还未到叫起的时辰,可皇后娘娘却红着眼眶来了养心殿,两厢都不好开罪,他只得硬着头皮进了里间回话。
    “什么时辰了”
    乾元帝昨夜睡的很不安稳,直到拂晓时分才将迷瞪了会儿,这会子脑子昏昏沉沉的,言语里满是不悦。
    李金水忙跪着身子道“时辰尚早,只是皇后娘娘来了,哭着要见皇上。”
    乾元帝到嘴边的呵斥之言又咽了回去。
    皇后
    哭着
    先头因为东宫巫蛊一案,皇后自请为子赎罪,交出了凤印不说,整日只躲在景仁宫里礼佛念经,连他去了都不见。
    怎的这会子又哭着来见他了
    乾元帝起身去了外间,只见皇后只着了中衣,跪在殿中,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眼眶也红红的。
    皇后素来端庄持重,乾元帝头次见她哭还是大皇子殁了的时候,往后便再也没见到了她哭过,就连废太子时她也只是沉着脸未曾掉过一滴眼泪。
    他虽跟皇后没多少情爱,但是多年的夫妻之情还是有的。
    “还不快些将皇后扶起来,若是伤着了膝盖,仔细你们的皮。”
    一旁的小太监见状忙上前去搀扶,却被皇后给挡开了。
    皇后恭敬的给乾元帝磕了个头,哽咽着道,“臣妾嫁给皇上已将近三十载,自问谨言慎行,从未有过让皇上为难的时候,昔年承励突发时疾殁了,臣妾日夜祝祷,好容易等来了承安。承励那孩子走的时候虽年幼,但是却难得是个乖巧懂事的,他定是见不得臣妾伤心,便再次投生在臣妾的腹中。”
    皇后未施粉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
    乾元帝思及往事,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你先起来吧,万事有朕给你做主。”
    皇后缓缓起身,又道“承安那孩子虽不似他哥哥那般聪慧,但也是心地纯善,孝顺恭敬的孩子。巫蛊一事,皇上自有定夺,臣妾也不便多言。俗话说日久见人心,臣妾不求旁的。只求皇上看在死了的承励份上,给承安一条活路。”
    乾元帝眉头皱了起来。
    因着昨儿在御花园见到了个偷鱼的小太监,说是伺候谢承安的,他这一晚上便梦魇不断,正寻思着是否要让李金水宣个太医去给瞧瞧。
    皇后见乾元帝眉间有了怒色,不待他开口,便又跪了下去。
    “臣妾昨晚夜不能寐,总能梦到承励那孩子,他拉着我的手一个劲的喊,母后,你去救弟弟,你快去救救弟弟,弟弟要死了”
    她说的悲切,犹如杜鹃啼血,说到最后几乎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皇后身旁的庄嬷嬷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接过话茬继续道“娘娘一夜不安,一大清早的便让奴婢去东宫那瞧瞧,皇上吩咐过没有圣旨不得擅自探望,奴婢只得远远的望上一望,谁知却看到了东宫外的灌木丛里发现了三具尸体,这些尸体皆穿着夜行衣,奴婢问了守门的侍卫才知道,昨儿东宫里闯进了刺客。”
    乾元帝心下大骇。
    “承安如何”
    庄嬷嬷又道“奴婢谨遵旨意,不敢入宫查探,可守门的侍卫却说废太子身中一剑,眼下性命垂危。”
    皇后跪爬着挪到了乾元帝的跟前,抓着他的裤脚哀求道,“东宫里医药全无,难道皇上要见死不救吗臣妾如今年老色衰,早已不能生育,统共就这么一个儿子,皇上若是狠心至此,岂不是有意要绝臣妾吗”
    乾元帝亲自将皇后扶了起来。
    昨夜他也梦到了承励了。
    “李金水,即刻宣太医去东宫一趟,若是保不住废太子的命,朕要整个太医院陪葬。”
    看着一路小跑着出去的背影,皇后起身告辞。
    “多谢皇上。此番只要保住承安的命即可,旁的还是算了吧。臣妾现在别无所求,只希望承安能活着便好。”
    出了养心殿,外头已经亮起了青黛色的天光。
    皇后将眼角的泪拭去,唇角微微扬起。
    余丰宝是被外头的嘈杂声给吵醒的。
    刚起身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平时连鸟都不拉屎的东宫,怎么可能会有人声
    看着窗户外攒动的人影,他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偏头看向谢承安,见他眸色深沉,一派淡然的半躺在枕头上,不由起了好奇之心。
    “殿下,有人来了。”
    谢承安没好气的道,“本宫又不聋又不瞎。宫门一响本宫就听见了,不像某些人睡的更死猪一般,呼噜打的震天响。”
    “你胡说,奴才睡觉可老实了,而且从来不打呼噜。”
    余丰宝红着脸,梗着脖子看着他。
    谢承安勾着唇角,冷笑一下。
    老实
    每晚都跟树袋熊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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