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意识海中,二人身有微光。
    哪怕是愤怒,也无法扭曲富江的美貌,她无时无刻都是美的,让人惊叹,世间竟有此等殊色。
    可她也明白,自己的美貌仅仅能诱惑意志不坚的人,所以也更明白自己和面前的这个家伙相比毫无胜算。
    身体已经被斩杀,现在是她最后的机会。
    “我得到了你的全部记忆,松子小姐,我对你的遭遇感到十分难过。”
    “你一时误入歧途,所托非人,被他人教唆犯下大错。”
    “但这不是你可以吃人的理由,你要为此赎罪。”
    通过富江的记忆,他看清了童磨的面容和他眼中镌刻的字,再加上富江作为人的过往,蜜郎其实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感,反而打心底对她同情与怜悯。
    “呵呵哈哈哈”听着甘露寺蜜郎的话,富江笑声十分古怪。他皱了下眉,还没等他说什么,富江就冷笑着开口对他冷嘲热讽“我就知道你要说的是这个,鬼杀队出来的家伙们净是些陈词滥调、毫无新意的鬼话,真是让我一点都不意外。”
    “还有你,随意给人定下罪行,然后高高在上的进行审判你以为自己是谁,拯救众生的神佛吗”
    她嗤笑一声,绮丽的面孔上,是显而易见的恶意,讽刺道“已经变鬼堕落的佛子,哪里来的资格配说这种话,好笑”
    理智上,富江知道自己应该示弱,然后徐徐图之,得到对方记忆的她自然也深知他的弱点,基于此她完全可以活下来。
    但是,不甘心。
    她不甘心到已经完全压制不住自己的妒火,那股嫉妒的火焰简直要把她的心烧穿成灰了。
    明明他们都是一样的,凭什么她下场凄惨他却好端端的被温柔保护着,不用背负杀人的罪孽。这样的人怎么能明白,自己一无所有到只能抓紧离自己最近的一根稻草时有多绝望
    “松子小姐说的没错,”蜜郎垂眼,不由得苦笑道“在我不择手段、哪怕化身为鬼也要活下来时,满天诸佛就已经厌弃了我,我早就不是所谓的佛子了。”
    这幅表情,这通自我贬低的话在富江眼里,简直就是在对她得意洋洋的炫耀,“可就算这样,依旧有人护着你不是吗”
    “鬼杀队的主公,对你赌上了他所有的信任,帮助你遮掩身份。你的姐姐关心你,每天都会寄信问你情况怎么样。”
    “还有你哪怕是男人,都有人想要爱你保护你,计划好了你们在一起的未来”
    真正让富江嫉妒到发疯的,也就是这个。
    无论是松子,还是富江,都不曾遇到过真心以待的爱人。
    付出过那么多,把尊严都踩在了脚底下,最后还是被无情抛弃,用尽全力都无法挽留。
    她嫉妒啊面前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什么都不曾付出过,却让男人对他死心塌地,就算在一起后不会有后代也愿意与他携手一生,被拒绝也不肯放弃。
    仅仅听描述,蜜郎也明白她说的是谁,无奈回道“我敬重炼狱先生,对他我没有别的感情,他是个好人更值得一个好姑娘,我也不希望浪费他的时间。”
    是的,炼狱先生真的是非常好也温柔强大的人,但他们实在是不合适。
    狡辩。富江痴痴的笑,说的话一点底气都没有呢,的确是在狡辩呢。
    “真的是不愿意浪费他的时间吗真的不是因为你喜欢上他却不敢回应吗”富江紧紧盯着蜜郎的双眼,似一对利刃划破了所有的伪装和虚伪,“不然他摸你脚的时候,你害羞什么呢做梦的时候为什么又要想着他呢”
    “佛子啊,你的口是心非,已经蒙蔽了你的眼睛,把自己给欺骗了个彻底吗”
    深沉黑暗的梦里,汗湿的床铺,湿热粘稠的纠缠,坚硬厚实的胸膛,落在身体上、灼热的仿佛要把身体灼伤的手掌,轻声细语间耳鬓厮磨,还有
    炼狱先生那张通红着的动情面庞。
    那样令人难以启齿的梦,无一不说明了他对兄长一样的炼狱先生动了怎样的旖念。
    “你不用担心父亲会为难你”
    真恶心。
    “千寿郎对你印象很好他很期待你能成为我们的家人”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恶心,第二天醒来后迫不及待要把这个梦扔进垃圾堆里,再也想不起来。
    “甘露寺少年不蜜郎”
    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
    “我喜欢你”
    脑海不断回荡着那天炼狱先生热情又大胆的纯情告白,蜜郎的表情越发难看了。
    看着蜜郎脸上完美微笑第一次像裂缝一样崩坏后出现阴晴不定的表情,富江就掩饰不住自己的鄙夷与幸灾乐祸,为自己狠狠戳到他的痛脚沾沾自喜。
    因为成为了鬼,又因为那个梦,信仰崩毁,在崩毁中彻底放逐了自己。
    神佛救不了他,他自己也救不了自己。
    但他假装着,假装他还是他,直到富江彻底撕裂了他,让他避无可避。
    松子善良,但富江本性堪称恶毒,见不得别人比她好,恨不得把所有人拉下地狱。
    “我和他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像是对富江说,也像是对自己洗脑,蜜郎握紧了手,喃喃自语道“人与鬼本来就不该在一起的,为了他好,也是为了我自己”
    “你也不用意图动摇我,松子小姐,我绝对不会把身体交给你。”
    “我的姐姐,我的儿子,我一切的一切”
    “对了,松子小姐还记得久美小姐和泽村惠小姐吗”蜜郎从刀鞘中缓缓拔出自己的长刀,微微抬着眼睛,突然有些挑衅的提起了富江记忆中的人,“啊,还有您的父亲,想必知道松子小姐变成了这样,他们一定很失望。”
    富江原本勾起的唇角在听到这句话后也耷拉了下来,眸光也变得凶狠,恨不得冲上来撕了他的嘴。
    战斗一触即发。
    被砍下头的富江的身体悬在半空中,像燃烧过的纸灰一般徐徐飘散。
    只余下一个头颅的富江木然的看着这一幕,心底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样的结局早就注定了不是吗无论她多么努力,最终也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别人轻轻一抬手,就能颠覆她整个世界。
    生前的欢乐也好,痛苦也罢,都要随着她的死亡而消失了。
    “松子小姐。”
    蜜郎收刀入鞘,接着蹲下身子,平静的看着富江逐渐消失的头颅。
    被他这么看着,富江翻着白眼嘁了一声,“好歹你比那些柱差不了多少,死在你手里我也不算丢脸。不过炫耀什么的就省省吧,我不吃你这一套。”
    蜜郎叹了口气。
    “我没有那个意思,松子小姐,”他浅绿色的眼睛平静的盯着她,好似刚才的狂乱迷茫都是富江的幻觉,“我的血鬼术能让我感受到他人心底的真实情绪,所以对你的痛苦,我感同身受。”
    “至少下辈子我希望你会拥有一个能对你敞开心扉的父亲。”
    松子一生的痛苦,很大部分就是因为父亲的不重视,让她一生都在渴求,用他人来弥补童年缺失的爱。
    灰飞烟灭间,富江眨了眨眼睛,颤抖着嘴唇,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或者说遗言。
    “替我,替我对小惠说一声对不起,是我辜负了她的好意”
    话音刚落,富江最后一点躯体泯灭消散,空空荡荡的黑暗意识中,独留甘露寺蜜郎一人。
    他张了张嘴唇,然后肚子突然痛了起来,他弯腰捂着肚子,几欲作呕。
    胃胀痛着,好像填满了很多东西,要被撑的胀破了一样。
    怎怎么回事
    “喂混蛋给我醒醒”
    真的真的好痛蜜郎捂着肚子跪倒在地,感受到肚子的刺痛感,头上渗出冷汗,忍不住开始干呕。
    耳边也吵得心发慌,紧接着肚子上附上了奇怪的触感,似乎是有人在按压他的肚子,想让他吐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没那个本事就老老实实呆在岸上啊为什么要去水里瞎胡闹”
    这是不死川先生的声音。
    对了,他在水里被富江控制了意识,大概是不死川先生救了他。
    电光火石间,甘露寺蜜郎意识瞬间回笼。
    他睁开眼睛,模糊的视野中只感觉有人看着他,等他终于清晰了视线,才发现不死川的脸距离他只有一指的距离。
    太近了,近到他可以看清实弥柔软上翘的长睫毛。
    胃部翻腾着对他发出抗议,蜜郎咽了下口水,最终还是忍不住,偏头呕了出来。
    “呃呃呕”
    众人见此,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
    刚才不死川大人抱着蜜郎君从水里出来的时候,脸色黑的吓人,再加上蜜郎君脸色青白像是断了气的样子,所有人都以为他没救了。
    还好,现在看来只是呛了水,现在醒过来就好了。
    很快,“隐”队员们集结,处理现场并且打捞池田湖里的累累尸骨。
    受伤的队员们也及时得到了治疗,只是甘露寺蜜郎这里又出了问题。
    嗯应该说是不死川实弥。
    “这家伙我来照顾,你们去负责其他人。”
    “诶这不死川大人”
    “嗯”轻轻挑高了语调,不死川撇过来的眼神让这位队员感觉自己如坠冰窟,迅速点头哈腰然后跑掉,心里默默祈祷蜜郎的平安。
    不死川大人真的超凶的啊
    吐空肚子成了软脚虾的蜜郎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这样的他完全不是不死川的对手,他又一次被像麻袋一样扛了起来,挣扎不能。
    某种意义上,不死川实弥是个很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同时也可以说是很不会掩饰情绪的人。
    他能把自己对他人的关心爱护和温柔掩饰的滴水不漏,而他的愤怒就像巨龙即将喷洒的龙息,明目张胆又令人心惊胆战,沾上一点就要灰飞烟灭。
    一路上二人一句话都没说,到了紫藤花纹之家,实弥糊了蜜郎一脸干衣服。
    头上盖着衣服,只听他语气硬邦邦的说道“衣服你自己换,紫藤花纹之家会有医生过来,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接着门咔拉一响,严严实实的关住了门。蜜郎叹了口气,抬手看看手臂上狰狞的咬痕,自己慢慢把湿衣服脱了下来。
    还有松子小姐的嘱托等会儿去把那纸条取回来吧。
    门外的实弥面色复杂,满是伤疤的手握拳又松开。
    他似乎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这家伙是炼狱喜欢的,但他好像也喜欢上了这家伙。
    该死的自己是不是疯了这是想抢炼狱喜欢的人吗
    最后,实弥烦躁的揉乱自己那头湿发,纠结着转身离开了。
    任务结束,所有人回归鬼杀队本部复命,伤员全部进入蝶屋,由蝶屋的孩子们照顾。
    只是终于被蝴蝶忍逮到的蜜郎就不太好受了。
    包括蜜璃,几个柱都呆在蝶屋病房里,饶有兴趣的看着蝴蝶忍迫害这个可怜的“伤员”。
    “蜜郎一定要喝下去哦,这可是我亲手熬的药。”
    这是蝴蝶忍亲手端来的药碗,气味主动让人退避三舍,碗里的药汁透着一股诡异的墨绿色,一眼就能苦到心里。
    “诶不喝吗”蝴蝶忍站在蜜郎的床边,温柔的面上,额角却暴着青筋,“为了这碗药,我可是花了很长时间呢,蜜郎这么做让我真伤心。”
    加了那么多带有苦味又不至于影响药效的药材,熬煮起来确实很需要时间。
    蜜郎
    蜜郎第一次看着药汁迟疑的说道“我的伤可以不用喝药吧,敷一些伤药也是没问题的吧。”
    身体上只有没被队服遮盖的地方有富江留下的咬痕伤口,如果不是刻意延缓了伤口愈合的速度,现在连牙印都不会留下。
    更主要的是这个药看着太可怕了。
    正在一旁往伤员床头柜水壶里添水的、梳着侧马尾的小姑娘,是蝴蝶忍与她生前的姐姐共同收养的义妹栗花落香奈乎。前些日子瞒着忍跑去了藤袭山,可让忍生了好一阵的气,当然,没几个人看得出来。
    香奈乎虽然也是留在蝶屋工作的,不过因为早年经历,她处理蝶屋工作的能力实在有限,做不了比较复杂的事情。
    如果不是伤员太多,神崎葵实在忙不过来,也不会请求她过来帮忙。
    沉默寡言的香奈乎看着面带微笑且有一丝抗拒的蜜郎,放下了烧水壶,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掏出了口袋里的硬币。
    手指一翻,硬币就从她手里弹了起来。
    在场的柱里,宇髄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丫头说个话还得弹个硬币,愣头愣脑的真心耽误事儿。
    蜜璃很直接的开口劝说,毕竟她的话蜜郎还是听的,“小忍为了熬这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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