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缜张了张嘴,  最后选择直接自闭。

    这件事对他而言似乎比这个副本还要可怕,方才他眼见着挣动的棺材被扔进水里,都仍然蹦蹦跳跳地上了车,  现在却一脸丧气。

    燕危本来也不指望能和林缜讨论出什么,他安静了,燕危也乐得静心。

    他的身子随着马车的晃动微微晃着,  冷风从两侧的布帘稍稍吹入,他侧着身,微微掀开了马车的布帘。

    偌大的观音镇都被白雪覆盖,  但他们似乎没有进入深冬,白雪落在两侧的瓦顶,  已然消融了不少。越是往里走,那白茫茫和黑漆漆的交汇便全然看不见了,只留下繁华的城镇和眺望过去层层叠叠的屋顶。

    道路上的雪兴许是因为行人太多,已经作了潮湿的水,  几辆马车缓缓走过,留下马蹄落地“啪嗒”“啪嗒”的声响。

    走过方才的闹市,  叫卖声逐渐变小,  周遭两侧都是差不多的屋舍,门内似乎还悬挂着些许腊肉之类的东西。

    这一带显然是一小片住所。

    燕危看着一侧的屋舍滑过,  前方骤然飘来了几张白色铜钱状的纸钱,随着白雪倾斜地飘来。

    他的目光一顿。

    前方,  一处屋舍门前两处插着长长的竹竿,  竹竿各自插着厚厚一叠纸钱在顶端,  这飘落的纸钱应当就是被风从顶端吹下来的。门的横栏处也挂着白色布料做的花结,两侧垂落下飘逸苍白的布。微微往里看,这户人家内里的屋舍似乎也都悬挂着白灯笼。

    这家难不是刚才送葬发丧的那家

    马车路过这户人家,  燕危正想收回视线,前方复飘来了些许掺杂在雪中的纸钱。

    不过片刻,前方又是一家正在做白事。

    他从马车侧边的小窗伸出手,轻飘飘地接住了其中一张纸钱。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燕危被风吹得有些冷,拿着这张纸钱缩了回去。

    纸钱上还沾了些许的雪花片,燕危拿进来,雪花消融,微微沾湿了纸钱。

    他垂眸,打量着手中普通的纸钱,说“林缜,你看看你那边的窗外。”

    “噢,好。”

    片刻,林缜头都快探了出去,口中惊叹道“这镇子还挺好玩诶,好几家都在办丧事。”

    燕危眉梢微动,眼皮一抬,看着林缜那边的窗口,隐约瞧见了白色。

    他说“我这边也很大。”

    “但他们的生活都挺正常的啊。会不会只是冬天,挨不住的老人比较多我记得我进楼之前,每年冬天都会有很多老人熬不过去,路上经常看到急救和办丧礼的。”林缜缩回头,拉了布帘。

    “密度太大了,观音镇也不是那种占地辽阔人口特别特别多的地方,一条街就三四家,不太可能是正常死亡。至于他们生活正常这只能说明他们快麻木或者快习惯了,但他们还是怕的。”燕危回想了一下方才黑海岸边,“扔棺材的时候,书童被我喊了一声都吓了一跳,其他人更是很紧张。”

    “为什么啊”

    “”燕危不想理他,“你觉得我知道”

    “你不是无所不知吗”

    “要不然我把你扔到海底下看看说不就能查出来了。”

    “”

    “要让人对起尸都司空见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观音镇应该出事几年了。海水会变黑,可能和他们的丧葬习俗有关,但丧葬习俗不可能只持续几年,肯定不仅仅是因为丧葬习俗。”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几辆马车的车夫把马匹往道路两旁拉了拉,前方传来了方才燕危在海边听过的哀乐,还有一大片人的脚步声。其中几个脚步声很沉重,似乎搬着很重的东西。

    马车停稳后,燕危稍稍掀开了一个缝隙往外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队送葬的队伍,前后站着一队神情紧张的人,中间几个人扛着棺材。这个棺材比刚才那个封的还严实,目所能及的钉子都绕了整个棺材一圈,棺材外还绑着粗大的麻绳。

    是一个送葬的队伍。

    待到这支队伍走过,车夫这才重新赶起了马。

    燕危拍了拍林缜。

    “干嘛”

    “我觉得不必等到学堂再开始查,”他说,“现在是正午之后,到了学堂,再出来,会耽误时间。”

    他之前是觉得没有其他线索了,到了学堂再看看有没有别的信息。但是这一路走来,路上显然已经不太寻常。

    燕危总觉得他们现在的任务有问题。虽然他和林缜的任务是一样的,但是提示音特意加了限词,不可能是多此一举。

    万一当真任务不一样,玩家们的目的不一样,他和那些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的玩家有竞争关系,时间并不能从完任务的时间底线来算。他要做的不是完任务,而是尽快赶在竞争对手之前完任务。

    燕危探出身,对赶着车的马车说“师傅,我们来的时候漏带了一些东西,刚才瞧见路过的地方有几家商铺有卖,可否让我们先下车去买买”

    赶车的师傅拉住了马“公子能找得到路吗我赶车过去”

    这个应该只是个普通的nc。

    燕危说“不用,那几家商铺在我们路过的岔路口,进去的路有点窄,马车不方便进去。我们记得路。”

    赶车的师傅没有反对,和来接他们的书童说了几声,书童过来嘱咐他们买完就回来,千万不要乱跑。他们下了车,其他几辆马车继续往观音学堂而去,他们这辆马车则被拉到了一旁,赶车的师傅单独等他们回来。

    燕危和林缜下了车,没有去那几家商铺,而是来到了拐过几个弯,回到了方才和那个送葬队伍相对而过的地方。

    既然这家正在送葬,那必然是出了什么事的。比起那些已经大门紧闭做白事的人家,这家起码还可以看到人。

    “不追”

    “不追,他们还扛着棺材,追了也就是再看一遍扔棺下水。他们会从这边走,自然会再回来。”

    燕危和林缜在路边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等了几刻,等得燕危脸颊都冻红了些许,衬得他本就白皙的面容愈发温顺,唯有那双琥珀般的眸子灵动非常。

    幸好这个副本不压制数据,他虽然冷,却也不觉得冻。

    过了一刻,那送葬的队伍原路返回了。

    棺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之前扛棺材用的两根粗大的木棍,这队人步履匆匆、神情紧张地往回走着,最前头撒着飘飘的纸钱。

    燕危带着林缜,偷偷跟在这些人后面,七拐八绕地走过了好几条街,好在整个观音镇地地形都是四四方方的,路不算难记。这些人也只是普通地nc,发现不了他们两个算不普通人的玩家。

    待到这些人到了屋舍门口,燕危看着面前开着的大门和里头摆着的牌位,门口还站着个穿着丧服的门童,接待着前来吊唁的人。

    他推了推林缜“你去把扛棺材的其中一个人打晕了,换上丧服跟进去。”

    “那岂不是看一眼我长什么样就露馅”

    “不会,这几个扛棺材的都比较壮实,而且表情比其他人稍微轻松一些,比较像是专门接这种活赚块钱的人,肯定不是熟面孔,你暂时打扮成他们最保险。而且这镇子有诡事,你只要不露面,被你打晕的那个人不会想到人为,会往闹鬼起尸相关的事情想,出不了事。”

    林缜明白了,撸起那碍眼的长袍袖就要去,燕危拉住他,说“你进去之后,只需要打探清楚这家死的人是谁,大概什么时候死的,生前大约是个怎么样的人就行了。”

    “不问问黑海的事情”

    “你想被发现你是混进来的”

    “也是。”林缜甩了甩袖子,说,“那我走了。”

    燕危躲在一旁等着林缜出来。

    这里没什么闹市,都是镇的人家,来往走动的人并不多。燕危望着眼前的飘雪,百无聊赖地等着,不自觉便想到了晏明光。

    晏明光被分散到了副本哪里是怎么样的身份这个顶层副本里,恶意会怎么耍花招会不会又有两个晏明光

    燕危暂时还不知道。

    他们这一路走来,形影不离,即便开,也不过是片刻而已。现在从进入副本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人,燕危总觉得不踏实。

    仿佛稍微不看住晏明光,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会跑了一样。

    他知道晏明光有秘密,却也坚信晏明光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他想问问,知道晏明光不会说,心中隐隐猜测着,猜测多了,这份不踏实的感觉便愈发明显。

    这人明明一直都在路陪着他。

    他一缺少了一块最关键的记忆,记忆里面,是最真实的晏明光,是他想要寻找的那一份踏实。

    过了一会,林缜穿着那身丧服,大摇大摆地从这户人家出来了。

    丧服总是带着三肃穆的,他这般披麻戴孝的,板起脸来,一瞬间像极了林情。可这正经模样不过片刻就被林缜开口给破坏了“喏,小宠物,我打探到了也太容易了,进去就是牌位,牌位就有名字和死期,再随便听听他们说话,你要我听的就都听到了。”

    “怎么样”燕危问。

    “死的人叫何渠,三二岁,死了有三天了。前几天雪比较大,今天暖和一点,所以安排了今天抬棺送葬,其他人应该也是,所以我们见到好几拨。他死的很蹊跷,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的,第二天早晨突然死在了床,身上已经爬满了尸斑,像是死了好多天似的。至于其他的,他们似乎很忌讳,没人谈。”

    “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吗”

    “没有啊,很普通一个人,会读点书,平时给人写写字卖点画为生。有时候还会背着老婆偷偷跑去青楼,被发现了也就吵一架。哦还有,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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