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长枝叶,三年桃有花,可晋安城里却没有桃艳春色,而是满满的梨花白。
    京里的梨树是晟元四年春天,陛下命人从郊外移回来的,从晋安北门最高的瓮楼往下看,飞檐斗角飘白,酒幌轩窗挂霜,甜香扑面,仿佛将整个冬天都留住了。
    一辆素面马车从东面城门行进主街,轮子慢悠悠地碾过青石板,行出了别开生面的味道,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戴七将下巴搭在胳膊上,他左额向下有一道狰狞的疤像被人用刀在添了一笔亡命天涯,眼角眉梢拴在一起,能拧出一碗坏水。
    他还有点不死心,转过来将双肘一耷拉,转着眼珠问“陆公子,你就不想在久违的京城里走走吗”
    “试探一路了,不累”这人懒洋洋的窝在马车一角,微热的天气里穿足了衣裳,长发高束,垂在肩头时黑白分明“下了车哪凉快哪玩去,我不收留你,太烦。”
    这话一路上被他说了好多遍,可戴七却像个粘在车轮上的糯米粒,甩也甩不掉。
    三个月前,两人在宿州街头遇见,戴七甫一见到这张脸,便将自己吓了个佛跳墙,出城便玩了一手刺杀,没想到自己差点命丧黄泉,现在胸口还有个豁口。
    戴七捂着伤口,说“陆公子,做人可不能管杀不管埋啊,始乱终弃不好。”
    陆公子那张长眉凤目的好容貌,如今京中也没几个记得,可戴七却见一次脸疼一次,如鲠在喉。只听陆公子哦了一声,挺好说话“也成啊,理由”
    戴七混不要脸,指了指天“孤身一人在京城危险,天子脚下,撒泡龙尿都能冲垮半座城,你得要人保护。”
    “毛遂自荐”陆卿腕上挽了串白玉流珠,绕指玩。
    儒道国教,信奉的人遍布天下,世家公子哥也喜欢带流珠。这珠子在陆公子手中得不到几分尊重,正绕指玩“不敢当,五十招才把阁下打趴下,若不是我当心,这颗项上人头现在指不定在哪当球呢。”
    戴七胸口又是一疼,笑的略勉强“打架是个体力活,陆公子这种打人五十招,喘气一百招的身子骨,不大适合,我的用处可以说很大了。”
    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陆公子审视了他片刻,眸子被阳光一照,浅的像捧泉,好似一眼能望到底似的,细看却折射出分辨不明的光,这眼神让戴七忍不住眨了下眼。半晌后,陆公子才攥着琉璃珠虚指他道“脸上那道疤,怎么弄的”
    戴七没想到他一下子点到了七寸,牙碜了一下,才满不在意道“被一个王八蛋砍的。”
    “够狠”陆卿将腿从另外一条座上放下来,敲了敲车窗,笑道“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脸跟我寻仇呢。”
    “”戴七看着他,心惊面不惊。
    马车被敲停了,陆公子将流珠往脖子上一挂,不紧不慢地给戴七搜起身来。
    腰间的飞镖,靴子里藏的匕首,戒指上的毒刺,还有两截袖中丝,他拿在手里掂了掂“天策秘府的刺客,失敬失敬。”
    戴七让他搜,说“以前的事了。”
    陆公子“要跟着么,也不是不成,可我胆子小,怕被别人当成靶子。这样吧你先空着手在城里溜达几圈,明日没死再来找我。”
    嗯
    陆公子弯腰挑帘,才迈出一条腿,像想起什么似敲了敲戴七胸口,称赞道“软甲不错。”
    戴七“”
    这他妈可真是,要玩死个人的屁了。
    人已下车,白襟微微一动,挡住了两瓣飘落的梨花,陆公子恍似未觉,走远了。
    梨花高树,二楼窗边,有个人望着手中那杯青瓷杯,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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