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早上的六点,光是从如今窗外的天色来看,就能发现今天是冬日里少有的晴天。
    泛着微橙色光芒的太阳挂在天际,在云朵的稍稍遮掩下,洒落温暖而灿烂的阳光。
    早早就起床的初绪站在落地窗前,仰头看着这轮太阳。
    她身上穿着已经有许多年都不在衣柜中见着踪影的裙子,在室内调节的十分舒适的温度下,毫无顾忌的将手臂以及腿上的疤痕展露在外面的空气中。
    在搬到港口黑手党后,初绪的起居物品都是森鸥外与尾崎红叶一手包干下来的,而她身上此时穿着的衣服,也是森鸥外亲自挑选购买后,放进她房间的衣柜中的。
    不过若不是系统和她说,初绪怎么也想不出来森鸥外会亲自给她挑衣服。
    这种默默付出的感觉说实话,让初绪心情复杂中带着微微的歉疚。
    但是不管结局怎样,现在存在于初绪心中的人是中原中也,也只有中原中也。
    初绪缩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手拖着腮看似是在打量窗外的景色,实际上是在脑海中不断的骚扰着系统。
    统子统子统子,我现在已经攒了多少金币了
    这个游戏的奖励机制可以说是非常大方了,光是主线任务外的日常任务完成后,就让初绪攒下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同时也因为被保护的太好了,除了购买那些迷惑人的道具外,几乎是只进不出。
    系统几乎是瞬间就得出了答案一百三十八万。
    初绪打开商城的界面,若有所思翻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最后将从商城里买的几件东西放入包中,穿上挂在一旁衣架上的那件毛绒绒的白色外套,一蹦一跳的就走出了房门。
    走出房门前还不忘将纸条与两张游乐园的票压在了桌子上。
    早上八点的港口黑手党处于不少人陆陆续续的来上班的状态,而属于首领的首领大楼,更是空旷到了寂静的程度。
    初绪的卧室就在首领办公室的下两层,若是平时的她可能会选择坐电梯上去,但是森鸥外意外的看着楼梯间的监控,发现金发的少女竟然是悠闲的从楼梯间走了上来。
    心底的疑惑还未升起半分,就被一股更加庞大却陌生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握着钢笔的指尖用力到了泛白的地步,钢笔的笔尖抵在白纸上,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响。
    男人在座位上呆愣了片刻,在少女踏出楼梯间的下一刻,他将笔尖已经折断的钢笔藏在了笔筒中,起身快速的将因为通宵批改文件,而显得有些不修边幅的衣服整理好,甚至还有余力从抽屉中掏出镜子确认自己的形象。
    等到初绪推开首领办公室的大门后,看见的就是一个光彩照人的港口黑手党首领。
    “鸥外先生。”
    初绪开心的向男人挥了挥手,湛蓝色的双眼微微弯起,嘴角的梨涡像是盈满了蜜糖。
    这种充满活力状态的初绪,是森鸥外从未见过的。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平时不还要在床上赖一会儿吗”
    森鸥外被感染的忍不住也弯起了眼眸,若是让其他属下看见他此时的这副温柔模样,怕不是会被惊掉了下巴。
    初绪也不见外,坐到了办公桌前的高脚椅上晃动着双腿,笑的就像是个三岁的孩子“醒了就起来了呗,怎么,我起这么早来看你,你还不乐意了”
    “那自然不是。”森鸥外连忙否认“我可是巴不得你天天都来这间办公室里坐坐。”
    他走到初绪身旁,帮他脱下了外套,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然后森鸥外看着初绪在包里翻了翻,最后翻出了一副西洋棋摆在了桌上。
    初绪将棋盘上的棋子摆好,手拖着腮笑了笑。
    “陪我下一把怎么样,赢了有奖励的。”
    “好。”
    森鸥外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初绪几乎没有了解过西洋棋,从前只是稍稍了解过规则,但与人对弈,这还是第一次。
    而森鸥外研究西洋棋多年,棋艺自然是没得话讲。
    面对着初绪忽如其来的想法,他就像是逗小孩子玩乐一般,耐心的给少女喂着招式。
    但是棋局总有结束的那一时刻。
    在王将被推下棋盘后,初绪一点都没见气馁的将棋盘上剩余的棋子收好,然后从包中掏出一个红丝绒盒子,推到了森鸥外面前。
    “喏,这是奖励。”
    森鸥外接过,指尖微动“我能现在打开吗”
    “或许等我离开我也要去找太宰啦。”
    初绪穿上外套背起包,回身看着森鸥外捏着礼盒神色不明的森鸥外眨眼“那我走啦”
    男人的喉结上下微微的滚动。
    他知晓少女的决定,同时不想,也不愿让少女再伤心。
    他了然的笑了笑,语气郑重而温柔“初绪,再见。”
    逐渐远去的背影一顿,也没回答,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
    等到少女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森鸥外低头,打开了礼盒。
    一枚如同少女眼眸一般湛蓝的袖扣安静的躺在绸布上,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了一闪一闪的光芒。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了这枚小巧的袖扣端详片刻,最后用力的握在了掌心之中。
    “再见,朝日奈初绪。”
    再见。
    再也不见。
    冬天的河水就算是正午,也是刺骨的冰凉。
    初绪按照系统的指示蹲在了河流的下游,百无聊赖的等了十几分钟后,终于看见飘来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影。
    人影漂浮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逐渐停在了初绪的面前。
    如同水鬼一般从河流中探起头的少年慢吞吞的睁开了眼睛,毫不意外的说道“终于来找我了”
    初绪也没有顾忌的席地而坐,就算洁白的外套沾染上了灰尘也不在意。
    “嘛嘛,其实你在昨天把药给我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刻吧。”
    初绪倒是难得有了倾诉的欲望“其实人类有时候真的是非常奇怪,我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啊,留恋着这个世界想多停留一会儿,又想在自己剩余的短暂生命中留下刻骨铭心的痕迹。”
    “于是,在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我吞下了那枚药丸。”
    “灰姑娘在十二点变回了原样,但是却因为捡到了水晶鞋,找到了灰姑娘。从此以后,王子与公主就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初绪从包里拿出了给太宰治的礼物放在了身旁,微阖起眼眸遮掩起眼中复杂的情绪“我虽然不奢求自己成为灰姑娘”
    但是她仍然奢求,就算她离开了,他们也能记得她。
    尽管这是个游戏世界。
    尽管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太宰治转身,手撑着河岸一用力,直接欺身靠近初绪。
    他有注意距离,尽管脸离初绪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不到,但是身上的水却没有落在初绪身上分毫。
    少年的眼神比婴儿都干净澄澈,就像是不染这世间的尘埃。
    他直直的看着金发的少女,就像是想要看透少女的灵魂一般。
    “你害怕死亡吗特别是在如今知晓自己死亡时间的同时,你在害怕吗”
    太宰治困惑的问道“明明你已经逐渐逼近死亡,却能够平静的坐在这里与我说着这些话你不害怕吗”
    初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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