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头一回
汤倪眯了眯眼,略微回忆了下,也就不难记起了上回大清早的那场闹剧。
“所以,你是来报恩的”她尾音翘起,笑着调侃道。
薄唇微勾,“扯平了。”他没有否认。
汤倪挑眉点了点头,随后拉开车门,正欲上车的步伐却顿了顿,扭头看向他
“要不要捎你一程”
“不必。”男人拒绝道。
“也好,我也要去接牌友搓麻将了。”说完,她径直坐上车,经过段伏城身边时摇下车窗,伸出手朝他摆了摆
“希望我们下次相遇,场面能正经点儿,拜拜。”
插曲过后,段伏城慢悠悠地往回走。
泗泾广场上,正到了人声鼎沸的时候,角角落落里,无不昭示着佘城人民的晚年幸福指数。
酒醉的蝴蝶必然是今晚的幸福主题曲,这是在国外所见识不到的盛景。
段伏城眼皮轻抬,朝人群里掠了一眼。
广场中央,段母正稳稳地占据着c位,跳得眉飞色舞,笑得满面春风。
段伏城“”
移开视线,他漫不经心地向别处随意扫了眼。
蓦然间,广场东南角的一辆白色法拉利毫无预警地闯入他的视野范围内。
实在是,不能再眼熟。
他微微眯眼,视线聚焦在懒散倚靠着法拉利车旁的女人身上。
方才未曾注意,她今夜的穿着与那日上课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上身豆绿色长袖薄纱衫,松散束进黑色高腰的包臀皮裙里,看起来分明是随性不拘的装扮,唯独脚上的一双平底鞋略显违和。
她个头高挑,身段单薄而瘦削,香肩骨感,细腰盈软恍若无骨,鼻骨挺俏,唇线的弧度极为漂亮。
零落间有光影摇曳,暄映出女人冷白丰腻的肤色。
她双手环胸,纤靓伶仃的长腿交叠而立。一侧的及肩黑发别在耳后,目光始终平视前方,应该是站在这里等了很久,却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
段伏城是没想过回头还能在这儿碰见她,真是迷幻。
这时,女人突然有了反应。
只见她站直身子向前张望着,举起胳膊挥动了两下,像是在招呼谁。
段伏城顺着她挥手的方向侧目,一眼过去,继而不免有些惊异的愣在原地。
他发现,自己那位终于跳舞跳到尽兴的母亲,就那么直直地越过自己,旁若无人地朝不远处的女人走过去。
然后十分习惯性地坐上了那辆白色的法拉利,两人绝尘而去。
段伏城“”
“我要去接我牌友搓麻将了。”
他这才想起分开前女人说的那句话。
紧接着,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段伏城滑开手机,上面静静地躺着来自段母的一条微信
“我牌友来接我搓麻将了,你自己回去吧。”
这一接,就给接到了大半夜。
晚上十一点半,段家仍旧灯火通明。
段氏父子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一个喝茶看新闻,一个被迫喝茶看新闻。
段伏城终于忍不住“母亲现在夜生活这么丰富吗”
段父不慌不忙地冲上第三泡茶,头也不抬地说道“你母亲这两年交了个好朋友。”
好朋友
是好牌友吧
“十一点半了。”段伏城侧面提醒道。
段父抬头瞥了眼挂钟,依然丝毫不见着急,还淡定地喝了口茶,“快了,不超过十二点。”
倒是笃定。
果然,没过半个小时,楼下大门口终于有了动静。沙发上的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纷纷起身走去玄关处。
然而还没等见着段母的人影儿,楼下忽然传来清越的唤声
“cdy。”
“cdy”
“俞惠芝你东西忘拿了”
楼上段氏父子面面相觑,似乎都看见对方头顶缓缓升起一排问号。
段父打开门,段伏城一眼便瞧见了那辆又一次出镜的白色法拉利。
只见段母匆匆忙忙地折回车上,拿上她的手帕和扇子,跟车里人有说有笑地道了拜拜,才不急不慢地走上楼来。
“你这什么时候还起了个英文名啊”段母一进屋,段父就将手里的温水递给她。
段伏城接过段母手里零零碎碎的一堆东西,听见她噼里啪啦一顿说
“诶呀我这个牌友啊,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孩子。人家是在大企业工作,她们平时工作上啊都是互相称呼英文名的,我得赶得上人家年轻人的时尚潮流嘛,我也起个英文名叫一叫,这样也想到了我年轻时候的风韵。”
说到这儿,段母突然话风一转“这小姑娘工作能力强又有实力,我们平时打麻将的功夫人家都能谈成单子,打小独立自主也不用家里人操心,至今单身可见多自尊自爱。”
她顿了顿话茬,“不像有些人”
说着,段母白了一旁的段伏城一眼“平白结了婚三个月又离了,白吃这么多年干饭连个好姑娘都找不上,什么东西”
段母一想到段伏城国外那段快餐婚姻,又想到那个所谓的“前儿媳”,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骂得他狗血喷头。
段父一见这架势,心知段母又该发脾气了,连忙拉她往屋里走边走边哄道
“别气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什么儿孙福瞧他对女孩子冷冰冰的那个死样子,咱们不断子绝孙就不错了”
独自留在玄关处的段伏城,扶额放好母亲的丝缎折扇,透过飘窗看一眼楼下
那个一直等到确认俞姐平安进门后,才发动车子离开的女人。
行,对上号了。
原来你就是那位,哪哪都好上天的,
小,牌,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