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厌恶嫌弃的态度没有半点遮掩,吴氏还是柔柔弱弱笑,仿佛听不出老夫人话中嘲讽,恭敬行礼后转身离去。扶着她的陪房心疼她“主子明知道老夫人厌烦您,何必跑这一趟。”

    “正因为如此,才必须来。”吴氏没了笑容,极瘦削的病恹恹面孔乍一看很吓人,她淡淡道“婆母心情很差。”

    陪房不懂,主子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受累跑出来,还挨了老夫人白眼责骂,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呢。

    “废物,废物,老爷不在,他们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温老夫人着急心慌,胸口剧烈起伏,险些又跟晨起似的再气昏过去。

    一下下给主子顺心口,成姑没法子劝,只能叫老夫人尽量宽心“既然说是土匪劫道,三公子不会查到您身上。就算他查出蛛丝马迹,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三公子当孙儿的还能质问长辈三公子素来孝顺,白青衣顶天受他三分喜爱。就算三公子怀疑,也无妨的。”

    “老夫人稍微顺着三公子些,时间长了,总会忘的。”成姑“男儿哪个不薄幸咱们赶紧替三公子另寻个合心意的便是。”

    “您说呢”

    温老夫人也是被温陆平留在北陵查证凶手的坚定态度惊住了,一时想岔,这会子听成姑劝说,慢慢镇定“不错。”

    温府养出来的死士办事能力不差,应当不会留下证据。那丫头正好也死了,不如她趁这好机会寻几个听话乖巧的。

    只是“这次再不能选个似青衣这般聪明过头又心大的了,上回打了眼,这遭定要好好挑选一番”温老夫人仔细斟酌“罢了,那些个身份卑贱的丫头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还得寻个教养好的清白姑娘。”

    “老夫人,如此一来,孟府得到消息,怕是要不满的。”成姑盘算着孟府那边估计要炸了“田州府离着北陵城更近,公子在外寻人查案,孟府铁定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包括公子半路回府的原因,为了红颜知己至今未回书院,最后还在替白青衣追查真凶。

    孟府不光知道,知道得比老夫人这边更详尽真实,孟佳姚父兄想隐瞒她,却不知自己被偷听监视了。

    孟佳姚知晓了温陆平悲伤过度吐血昏迷后,吃掉了四碗米饭一整桌子菜。

    吓得粉黛噗通跪地劝说“姑娘,您千万注意着身子,身子是咱自个儿的。”

    “大不了,咱们不嫁了。想娶姑娘的世家公子寒门卿贵不知凡几,姑娘大可挑”

    “不知凡几,人群里拔不出来的货色,能配得上我孟佳姚”孟佳姚咬牙切齿,美人含怒依然美丽动人,嗓音压抑,“我要嫁不仅要嫁,我要让他心甘情愿爱慕我,娶我。”

    父兄不会因为这事拒绝同温府结亲,反而会借机会表达不满,压温府一头。于男人而言,风流实在是小事,孟佳姚要么嫁温陆平要么选苏年。

    庶出就是低贱,是原罪。尊贵大气的孟家小姐怎么会自降档次撑到肚子要爆炸了,孟佳姚艰难站稳,娇柔清丽的脸蛋晕开端庄美丽的标准贵女笑容,婀娜抬步“走。”

    “姑娘您去哪儿”粉黛不解。

    “北陵城。”淡淡的妩媚嗓音含笑“三郎正是伤心时,我即将成为他的未婚妻,自然要与君同忧。”

    区区一婢子罢了,还是死了的。如何同她比

    换到三天前,田公子打死想不到寻个小丫鬟能牵连出一大串麻烦。

    短短数日,势力泾渭分明的北陵城成了一滩浑水,吴卓知府震怒下出动府兵四处追寻土匪,北陵城四周遍布巡查兵士,连带着城内气氛都紧张了起来。

    平常时,这事同样可大可小。北陵城以商路闻名大泱,土匪猖獗到能光天化日抢劫杀人,传出去于吴卓知府有百害而无一利。吴卓知府开始没当回事,没死权贵就是小事。

    谁都没想到,搅进来的人太多,不知不觉中,消息越传越广,传的沸沸扬扬,吴卓知府不得不亲自处理。

    好在传出去的消息只有个模糊大概,没多少人知晓确切内情。不然,北陵城百姓若知道此事跟温家三郎扯上关系,不知道能写出多少桃色文章。

    九璇处理事情滴水不漏,依照着白青衣要求不动声色留下极少的线索,用心些调查就能顺藤摸瓜寻到温府头上。

    白青衣有仇必报,温老夫人对她的恩情在她离府前就算清了。老婆子拿她当傻子利用一次又一次,还想榨干她身上最后那点价值。既然对方心存恶意,她理所当然回报之。

    真想瞧瞧祖孙对峙的场面,铁定贼爆炸。

    “峰儿,叫娘。”瞧着十岁上下的男孩怯懦胆小,扒住李策袖角瑟瑟发抖躲着,嘴唇直哆嗦“爹,她不是娘亲。”

    冷眼旁观的霍三娘翘着二郎腿,好似在看戏。半强硬拖出儿子,李策缓着嗓音哄他“乖,峰儿,她以后就是你娘亲,会同从前的娘亲一样疼你的。”

    小娃娃眼泪不停掉,霍三娘心冷如铁,淡淡起身“李策,你不用这样。回临安以后,我们马上和离。”

    “我没那心给别人养儿子。”她一想到青儿枉死全因为李策要寻儿子,就无法不迁怒。对他儿子视而不见是最大的忍让。

    “霍莲,”姿态放到最低的李策已经没法子再弯腰,他耐心解释,不知多少次重复“我才知道峰儿还活着,得到消息时没第一时间告诉你是想确认他的生死,并非刻意欺瞒。”

    呵。不是刻意欺瞒原来一直记得以前的事情,骗她说自己失忆了。自己行走江湖多年,居然傻子似的一头栽进去。到现在这男人还不肯坦诚,不过无所谓,她已经不稀罕了。

    害死她妹妹的男人,她不会原谅“无所谓,我不在意。”青儿说得太对了,甜言蜜语糊了自己的脑子,她赶紧找回来。

    忍无可忍的李策骤而攥住欲走的霍三娘,平素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样没了,霸道蛮横地拖着霍三娘进房间。

    没挣脱开的霍三娘神色更厉,哼,又骗她。她自幼习武,普通男人根本抵不过她的力气。

    这些日子温陆平不好过,李策没舒服到哪去。人家丢了心上人,他娘子视他于无物,张口就要和离“娘子,你宰相肚子能撑船,原谅我一遭,可好”

    “当相公求你。”期盼的双眸里隐隐有委屈,李策轻轻握住她手,似个被抛弃的孩子“你答应过我的,不追究计较从前。”

    心软下来的霍三娘骤而抽手回来,眼神跟着冷淡“是啊,我就该遵守跟你的承诺。你们男人就能昨天海誓山盟,扭脸忘了自己曾经放过的屁”

    “我不想跟你过了,就这样。”冷然转身,霍三娘英气漂亮的脸有痛苦哀伤,她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青儿因他们的过错出了茬子,这是。她发现李策欺瞒她的东西很多,比她想的多。

    一个连真话都不想跟你说的男人,都有真心吗

    “我现在很怀疑你的真心。”

    李策保持着半蹲姿势,很久没动。

    是夜,今夜星光黯淡,黑云漂浮,雾遮星月。

    温陆平斜斜倚着亭栏,亭前池水蜿蜒清澈,偶尔能见金鱼嬉戏 。青年修长分明的手指捏着白玉酒壶垂在栏外,广袖如流云垂坠着。秋日夜风已带上三分寒凉,青年一人独酌,漫不经心间可见锋锐俊美的五官轮廓,似刀凿斧刻的卓然风华。他一杯杯往嘴里灌酒,红晕上脸,寒眸依旧清醒冷冽。

    李策瞧见他时,亭子里倒伏着许多酒壶“温公子一人独享美酒,加我一个如何”

    黯淡无光的夜,两个同样烦闷失意的男人越喝越清醒。

    阿洲听到拿酒的吩咐时已经麻烦了,对温七道“女人这么难缠吗”

    “借酒消愁愁更愁。”温七面无表情“你猜,公子为什么喝酒”

    “废话,青衣姑娘没了,公子难受呗。”阿洲嘀嘀咕咕“最好大醉一场,醒过来把人忘得干干净净。”

    温七不知道自己第几回叹气,回头看亭子里青年饮酒“你说,公子那日悲痛昏迷,他”只是因为青儿姑娘突然逝去吗

    公子这些日子马不停蹄地派他们追查凶手,一遍遍指点,可他从来不催促。

    以公子的睿智,霍三娘猜出的东西他会半点不起疑心

    想查到凶手替青儿姑娘报仇,怕查到自己不想看到的。如此矛盾折磨,公子何苦呢

    温七低声同阿洲道“莫等了,待会把消息呈给公子。”他们拖延够久了,阿洲惊讶“不是说好”

    “我们只是下人”公子应该很明白,这事他们做的越界了。阿洲不同意“人已经没了,我们何苦再给公子添堵。”

    “查出来又能怎么样。”他看不惯公子为情所伤,不如就这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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