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两声,想转移话题。旁侧蓦地伸过只手抱住他的腰,三娘脑袋搁在男人肩膀上,笑容幸福愉悦,连双眼都是亮着的“白二妹,这还要多谢你。”
    李策更尴尬了,涨得脸通红,不停撕扯三娘搁在自己腰上的爪子,低声呵斥“再不松开,我生气了。”
    “好吧。”三娘见好就收,她可不想真惹相公发怒,三天不搭理自己。随意坐到主位上,翘起二郎腿笑“白二妹又来给那纨绔玩意送东西凉州苦寒,你跟他又没什么情分,何必搭进去这么多东西。说不准肉包子打狗,白辛苦一场。”
    “娘子此言差矣,常人道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白姑娘既有这番心意,你不该说风凉话。”
    三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懒得搭理这之乎者也的呆子。
    齐家鼎盛时候朋友遍天下,如今落了难,那么多世家大族富贵商贾无人搭理,只有个小丫鬟愿意伸出援手,真是讽刺。
    白青衣“我与齐放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他落难于此,没办法便算了,我既然能伸把手,自然要帮忙。”
    “成。”三娘“有跑去西北的镖,我就让兄弟给你带过去。凉州那边的兄弟说,他还活着呢。人没死就有希望。”
    “好,麻烦三娘了。”白青衣浅浅一笑,霍三娘是她穿越过来为数不多的朋友,性情相投,她们俩几乎是一见如故。“三娘,我打算今天离开临安城,已经寻到同行商队了。走油城那条路,你能不能去个信,帮我在油城重新寻人换水路走”
    她得防着被人找到。
    三娘先是皱眉,很快想明白白青衣的意思,大大松了口气,直接一口应下,“真要离开临安离开温府不可以吗”
    “白青衣留在临安,就是温家三公子的贴身大丫鬟。”
    贴上了这样的标签,永远摘不下来。况且,白青衣敛了眸子。她牵连数个贵妇人,温老夫人那般精明的人,绝对不会放着东西不利用。
    李策沉默听着,“白姑娘已经决定了”
    “即便温公子结亲,他也会待你很好的。”
    他是男人,他懂温陆平的心思。白青衣在温陆平那地位特殊,她如果离开,温陆平不会善罢甘休的。
    “且,姑娘签了温府五年的卖身契。”逃奴的下场从来都很凄惨。
    “哦,我早把卖身契拿回来了。”傻子才把把柄留在别人手里,嗯,大猪蹄子有时候贼好哄,三两言语就能骗。
    “这样吧,”李策看过自家娘子“我去同那商队老大谈一谈。白姑娘离开的消息一旦被确认,温公子定会派人寻找。能拖延一些时间就拖延一点,商队让他们走水路,你中途从油城换路走。介时他们找到那支商队,白姑娘也已经远走高飞了。”
    “白姑娘提前一日离去,想必出了变故。”李策“姑娘有能弄到路引的法子,便多弄一套。日后,姑娘最好别用白青衣的身份了。就算名字不改,也可以更换籍贯。”
    温府白青衣,这名字太响亮了。
    “还有,”李策话语从容,一句话点中要害“我知晓白姑娘是想远走高飞,但温府即便式微依旧家大业大,不是我们这等人可以抗衡的。白姑娘打算日后不再回临安城,跟温府人打交道,但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何事白姑娘还是多写几封信,我会择机派人送给那几位贵夫人,以免不时之需。”
    李策最后总结“白姑娘,你曾与温公子生死与共,同他海誓山盟。如今,你当真要一走了之,不告而别同他此生不见”
    “白姑娘素来沉稳冷静,策觉得,姑娘莫要意气用事。逃避并非最好的解决办法,这是怯懦者才会选择的路。白姑娘不该如此。”
    白青衣听见李策条陈分明的分析,微怔。她一直觉得三娘看中的这位账房先生有些奇异,以前就不爱搭理人,好似个游魂一般,飘荡在这世上,谁都入不得他的眼。
    认识多年,她头一回听见李策说这么多话。
    替她考虑的面面俱到,白青衣只顾着一走了之。从此天高海阔,海角天涯,压根没想这善后的事情。
    李策都想到了。
    “好。”白青衣笑容灿烂“我马上写信。至于李大哥问的呵。”
    少女眼尾挑起飞扬的弧度,笑容魅惑如艳鬼,话声桀骜不驯“他既负我,我何必再留恋。”
    “他既认定我卑微如尘,不配为他正妻,将予我的承诺誓言抛之脑后,我又为何要非他不嫁”
    “他以为自己是谁”白青衣慢悠悠吐字,字字嘲讽“天涯何处无芳草,天涯处处都是草,任我采撷嘛。”
    “是不是,李大哥”
    李策听得愣住,这神采飞扬、满身桀骜的少女当真是那个落落大方、端庄稳重又低调的温府丫鬟
    摇了摇头,李策失笑,连他都看错了。
    白青衣漫不经心“与旁人共侍一夫,我干嘛不去自己养面首”
    三娘并李策
    “妹子,好志气”
    李策干巴巴道“祝白姑娘得偿所愿。”
    三人又讨论了一阵,白青衣把暂时不能脱手的铺子和院落一道托付给三娘,让他们能卖就卖,不能卖租出去也成。
    李策指导白青衣给那几位贵夫人都写了信,措辞得宜,听得白青衣一个劲夸赞李策是个黑心大忽悠。
    听得三娘哈哈大笑,李策满头黑线。
    “青姐姐,青姐姐”说着,一个小萝卜头手脚并用爬过高门槛,小辫子在空中乱晃,“你来了都不找四娘玩。”
    小姑娘眼泪汪汪,小黑脸被哭出好几道白印子。她胖乎乎的,比普通小孩胖了许多,脸蛋却圆圆的很讨喜。
    白青衣想一把抱起她,手抬到一半差点把腰闪了。
    这胖丫头又重了。
    “ua”胖丫头狠狠亲上白青衣的脸,三娘拖着小丫头屁股,笑嘻嘻道“青衣,这丫头已经肥成猪了。”
    四娘是三娘亲妹子,天生神力,就是吃的多。
    白青衣逗了会小娃娃,又回了温府。她没回房间,而是去了翠林园。
    竹叶潇潇,翠林随风而摆。林中有人舞剑,白衣若飞,剑光灵力。
    剑光席卷竹叶散落,白袍男子凌厉转身,长剑脱手而出,刚好插入白青衣脚尖前的泥地里。
    剑身颤颤巍巍,宽敞白袍凌乱敞着,袖口被束起,露出男子苍白手腕,皮肤下青色血管明显。他随手抄起酒坛,眼露醉意,一身女儿红的清冽酒气,晃晃悠悠朝她走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儿地你一年难得来一回,说吧,为了什么”
    “我就不能来看看朋友”白青衣皱皱鼻头,俏皮又灵动“大公子把我说成什么人了。”
    “卑鄙无耻的女人。”温泽嘲讽她,“让我猜猜,你是为了路引”
    白青衣这家伙能不能给别人点活路“别抢我台词”
    “嘁。”温泽踉踉跄跄撞到她跟前,扑面而来一身酒气,白青衣眉头皱的打结“温泽,你真想把自己喝死”
    “死了好啊。”温泽踉跄着撞到了她肩膀,白青衣下意识伸手扶他,入手冰凉。
    翠林园遍地竹子,本就比旁处凉快很多,温泽穿得又少,加上他大病初愈,还在酗酒,体温低得吓人。
    白青衣深吸一口气,强硬夺了温泽手里的酒壶,把他胳臂架在自己肩膀上,踉踉跄跄往屋里走。
    “喝,再喝,喝不死你”
    温泽病态苍白的精致眉目冰冷一片,任由白青衣摔垃圾似的甩他进软榻,大半个身子歪扭着,瞧着别扭得很。
    白青衣无语“你就不能好好坐着”
    “懒 。”温泽眼皮耷拉着,像个没生气的死人。
    白青衣任劳任怨把人摆好,最后累得生无可恋,抄起茶碗咕咚灌下好几碗凉茶,缓过来后“你都知道了”
    “傻子才不知道吧”温泽似笑非笑,漂亮至极的勾人眼半醉半醒望她。苍白脸颊上晕着透红,好似彩霞泼洒在白纸上,活色生香。
    白青衣一时无语,总觉得这家伙在指桑骂槐,认命承认,“路引,两套。”
    “三个人的。”
    白青衣刚想说最好今天就给他,男人凉凉抬起右胳臂,撑着下巴,语调懒得好像要睡过去,“那边柜子,自己拿。”
    白青衣
    她狐疑,然后看见三套整整齐齐的路引。
    三个人的,一个不差。
    一套真的,一套改名字改籍贯的,一套只改了籍贯没改名字。
    白青衣这些黑心黑肺的家伙连脑回路都长一样吗
    李策说过,最好有三套。办不到的话,退而求其次办两套也可以。
    这家伙白青衣转头,眼神复杂“你该不会连我的信都写好了吧”
    温泽回给她一个睥睨天下嘲讽白痴的眼神,继续晃摇椅。白青衣真欠扁啊。
    她不知道,温泽没写信,却有跟李策如出一辙的盘算和计划,只是没告诉她。
    “打算去哪”男人垂了眸子,好似不经意地问。白青衣想了想“还没打算好,不过应该是往北走。”
    “在北方找个地方待着,看哪里适合吧。”
    白青衣正说着自己的远大志向,温泽蓦地抬头,“青州很合适。”
    白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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