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红,芳香满园呢。”
    白青衣用帕子给他擦脸,擦的特别认真大力,把男人冷白如雪的皮肤擦出一片片红。
    压根不是在伺候主子擦汗,而是在泄愤。温陆平握住那只柔软无骨的小手,轻声解释“青儿,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白青衣嗓音甜的好似掺了蜜糖,温柔缱绻盈满情意,“公子替我着想呢。”可惜啊,我领不了你的情了。
    温陆平凝眉,“青儿,你在生气”
    青儿很大度,但有些时候很难哄。他送给她的花灯,转头赠给孟佳姚是无可奈何之事“这次是我不对,我同你道歉可好”
    他还欲再说,成姑姑从福寿堂里出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三公子来了,老奴正想去找您呢,老夫人有事同您商量。”
    温陆平松开白青衣,复而变回了那个俊美又疏离的冷面郎君,“我这就过去。”
    成姑姑明白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三公子方才那温柔宠溺的模样,分明在哄人呢。她不识趣闯进来一次也罢了,再待下去,铁定惹得三公子厌恶。
    成姑姑走的干脆利落,温陆平打算同白青衣好生解释,少女转身直接绕过他,双手背在后头,已经走出七八米远。
    “青儿”温陆平冷声喊她,“主子还没吩咐,你就敢走”
    “公子,您快些去吧,老夫人等着你呢呢,奴真的不在意,也没有生气。”少女笑着转头,眸中坠着星辰,笑容潋滟艳美,妆容也没遮掩住她如妖般的清丽,“公子明日启程去书院,奴先去给您绣个荷包,晚些就赶不上了。”
    “公子要真戴着旧荷包出门,被人笑话那就都是奴的过错了。”几缕黑发顺着面颊散落,她笑着挥手。笑声似溪水躺过心田,比夏日里的甘泉还要清冽动人。
    青衣素衫的俊美公子立在树下许久,怔愣了足足三秒才回神。迈步之际,男人眸中冰雪尽褪,唯有笑意点亮双眸。
    温老夫人听过成姑禀报后,本以为孙儿很快便来,结果等了好一阵子,青年才姗姗来迟。
    “孙儿见过祖母。”
    芝兰玉树、清风朗肃。肃肃如松下风,温老夫人满意地看着自己亲手教养出来的孙儿,越看越喜爱。她的孙儿不负所望,已经长成了。
    面上,温老夫人表现出不悦,冷哼着“嘘寒问暖这么久,还急着赶过来,我还能吃了那丫头”
    这是怕自己刁难白青衣,跑过来救场了。
    念及此,温老夫人不悦更甚。温陆平撩起衣袍坐下,淡淡道“孙儿还记得,当初是祖母不停在孙儿面前夸赞褒奖,恨不能立刻让孙儿收房。如今孙儿如了您的心愿,您又不高兴。这是何道理”
    温老夫人一噎,没好气道“那不一样”她若是知道风流花丛却从不沉溺女色的孙儿会如此喜爱白青衣,甚至到了这般宠溺过头的程度,她绝不会同意白青衣留在行止身边。
    可惜,世上没后悔药吃。
    “一样。”温陆平波澜不惊,“祖母唤孙儿来何事”
    温老夫人明白自己在白青衣的事上拗不过温陆平,加上白青衣这丫头也是个有分寸的。就算最近做了些错事,也没到让老夫人厌弃的地步,索性不谈这事“我要同你说说与孟家结亲之事”
    白青衣回了房间就绣荷包,荷包上的绣样大多简约大方。富贵人家的荷包料子好些,绣样更精致些。女子荷包绣百花,男子大多是松竹之类的东西。
    白青衣画好绣样,一直忙活到临近傍晚,绣了个大概。她铺开白纸,落下第一行字“温陆平亲启。”
    数年陪伴,或许喜爱的来源复杂难辨,终究有真情。别离在即,白青衣握着笔,迟迟没有落下。
    笔尖落下一个个黑点,她叹口气,重新拿第二张纸,落笔写信。
    “嘟嘟嘟”
    “嘟嘟嘟”
    白青衣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收好东西,“谁啊”
    “是我,喜鹊。”
    不是温陆平就好,最近这男人抽风,喜欢亲自上门。她怕自己房间异样被发现,毕竟那男人生了个七窍玲珑心,贼精贼精的。
    “喜鹊,有事吗”
    喜鹊站在门口,有些不耐烦地用袖子扇风,“青衣,你磨磨蹭蹭捣鼓什么呢我来喊你去吃饭,今个儿有肉拌面”
    说着,喜鹊探头进白青衣房里瞧了圈。
    白青衣房中摆设都很正常,她不怕喜鹊看,笑着道“公子荷包戴的太久,磨损有些严重。我在替公子绣新的,赶活呢,所以开门晚了。”
    喜鹊哦了声,很快转回视线,扯着白青衣一道去吃饭了。
    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都得在厨房吃饭,吃的大多是主人家吃剩下的菜。毕竟,真正的主子少,每顿饭菜却都要依着最好的规格来,每回都能剩下许多。
    白青衣最初很不适应吃人家剩菜,她宁愿只吃厨房大娘补做的面条也不吃那些大鱼大肉。后来,温陆平会让厨房额外给她做一份饭菜出来。
    还因为这事儿闹出一些麻烦以后,白青衣就随大流了。不过,厨房的人知道她在温陆平面前有分量,会挑多做的没上桌的菜给她。
    这种待遇,是成姑那种在温府待许多年的老人才有的。
    白青衣没拒绝,真让她顿顿吃剩饭剩菜,她实在接受不了。
    夏天暑热,白青衣没甚食欲。随便吃了几口对付过去,回院子没会儿阿洲拿着个小碗过来,碗上还散着缕缕冰凉雾气。
    阿洲满是肉痛“青衣姑娘,你瞧瞧,公子对你多好。”
    白青衣挑了挑眉,碗里居然是剥好的荔枝。颗颗饱满圆润,放在冰里,看着就解暑。
    荔枝产量很少,纵然在江南,能吃到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每家买到的分量也有限。
    她到温府没多久,温府遭逢变故,温老太爷出事,温家地位一落千丈。这荔枝,是她穿越过来头一次拿到。
    “老夫人给公子的”阿洲点头,献宝似的跟她打眼色“青衣姑娘,荔枝是公子一颗颗亲手剥开的,公子对你这么好,你可别生公子气了。”
    阿洲觉得,自己如果是女人,都要被感动哭了。
    这可是荔枝呀,很贵的阿洲絮絮叨叨“公子没吃几个,全都给你拿过来了。青衣姑娘怕热,冰荔枝解暑。”
    阿洲苦口婆心,诉说温陆平的不容易和深情厚谊,白青衣蓦地问了句“他洗手了吗”
    “啊”阿洲“什、什么”
    白青衣一本正经脸“公子剥荔枝之前,洗手了吗”
    阿洲这是重点吗“洗了。”
    “那多谢”白青衣欢天喜地接过碗,砰的关上房门,差点砸断阿洲鼻子。
    阿洲“什么人啊这”这还是不是个女人受到公子如此宠爱,青衣居然算了,阿洲拍了自己一巴掌,这种反应才是青衣该有的。
    真要感动得眼泪汪汪,那就不是白青衣了。
    可公子问起,该怎么回答呢
    阿洲一如既往,美化青衣姑娘的反应“回公子,青衣很欢喜地捧回房间去了。”
    温陆平手握一卷书册,眼神落在书页上,“嗯。”
    阿洲立刻明白,继续说“青衣姑娘很关心您,还问您洗好手没。”
    公子有洁癖,纡尊降贵剥荔枝。关心公子的话,问洗不洗手很正确应该吧
    左右青衣行事不按常理出牌。
    “嗯。”温陆平又淡淡嗯了声,继续看书。清冷面色稍霁,以阿洲对公子的了解,心情应该不错。
    阿洲呼了口气每天周旋在公子和青衣姑娘中间,两头不讨好,容易吗他
    可怜啊,谁叫白青衣在公子跟前盛宠不衰。他不想得罪白青衣,不能惹怒公子找苦吃,只得如此。
    左右,青衣姑娘的确问了公子洗手没。
    “我让你找的东西,找齐全了吗”温陆平看了会书,寻了把匕首出来。
    “都齐全了。”阿洲送上做花灯的各种材料,另外领了个黑瘦中年男人进门“还有城里手艺最好的花灯师傅,几年前,花莲节的彩头花灯就是他做的。”
    “温公子。”手艺人刘权得战战兢兢,温陆平淡漠吩咐“我想做个花灯。”
    刘权得一听这话,忙不迭躬身,“温公子想要什么样的我都能做,美人灯、琉璃灯、兔子灯,公子提要求就成。”
    “琉璃美人灯,我来做,你在旁边看着。”温陆平走出房间,刘权得愣住,迟疑着问,“公子从前做过灯”
    “不曾。”温陆平将画了近一个时辰的仕女图拿出来,取琉璃比对尺寸。
    “温公子,做灯是个手艺活,琉璃灯更是其中难点。稍有不慎就会受伤,要不,您让小的来做或者,您选个简单些的花灯”这富贵公子手长得那么好看,瞧着就细皮嫩肉没受过伤。
    做灯听着容易,但手艺活讲究经验。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戳伤划伤了
    一眼看出刘权得的顾虑,温陆平撩起袖袍坐到石台上,修长漂亮的手指握住匕首开始削竹子“旁的你不必管,只需要告诉我做灯的步骤。灯做好了,银钱翻倍给你。”
    “好、好的。”刘权得没法子,认真指导温陆平做花灯。心想这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真怪,有钱没地方花了。有人替做不干,还非得自己做。
    不过,这些与他无关。自己能赚到双倍银子,简直天上掉馅饼
    这种好事傻子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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