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咸鱼第十一天 (2/2)
童女正要解释小主人或许在沐浴。
“等”
谁知,柳三宝已经迫不及待抛下她们。
往水榭里跑去。
这只狐狸一边往里跑,还一边喊人名字。
生怕有人不知道他来了。
孟鲤“”
孟鲤默默收回抓空气的手,搭在额前摇了摇头。
柳三宝这一通闹出的动静不小。
廊柱间昏沉不清的白虎几乎把护食两个字刻在脸上,乍然有成年雄兽侵犯领地,更无异于烈火中浇热油。
这只虎烦躁地打了个喷嚏,苏小满曾经见过的庚金白光骤然将殿中围了个严实,力图独占汤池中香喷喷的灵气和雌性。
但跌回幼生期的小老虎哪惊得起这种折腾,过渡汲取本源的结果糟糕透顶。
因疼痛清醒的陆斩风懵然间一脚踩空。
竟生生从上头掉进温泉池子里
“扑通”一声。
重物坠落撩起的水花洗过她的眼帘。
苏小满懵然眨眼,低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瞳。
尴尬的死寂从此刻蔓延。
而锁骨间多了一点毛绒绒特有的触感,粼粼水波中苏小满目光下移。
嗯,对a要不起。
以及
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不起。
是我脏了,我不干净了qaq
不慎误入的小老虎头顶冒青烟,以狗刨式泳姿一下蹿没影了。
殿外柳三宝与藤蔓痴缠的声音历历在耳。
苏小满抱臂抵在泉边,小脸烫得通红,一时间又羞又恼。
淦
我杀狐狸
恼怒中的女人不讲道理,所有的迁怒都算在了柳三宝头上。
虽然阴差阳错找对了罪魁祸首。
陆斩风从未有过这样慌不择路的时候。
他还趴在刚刚铺成的斗篷上,尾巴晃悠着遮在眼前,成功把自己从白虎烫成了一只热乎乎的小红虎。
一刻钟后,墙上亮出獠牙的藤蔓终于松开了横冲直撞的狐二哈。
柳三宝跌坐在地上,脑仁嗡嗡的。
眼前苏小满披着归藏派弟子服,古朴的卷边云纹从趿拉着木屐的脚踝边晃过,湿漉漉的头发并未束起。
水珠从紧绷的下巴划过。
仔细看,满脸都写着“开心”呢。
“”
怎么办,看上去好、好吓人
柳三宝咽咽口水,跨过门槛的那只脚忽然一软。这个地方许是风水不好,天生与他们狐狸八字犯冲。
溜,溜了。
苏小满弯眉轻哂,慢吞吞伸手拦住意图脚底抹油的嫌犯。
匕首往他面前一扔“拔剑”
今天不是你死。
就是你死。
柳三宝“”
他哪敢接什么决斗邀请,一口咬定“误、误会”
在百罪山里眼前这位小满师妹砍妖兽那就跟砍西瓜似的,他区区两条尾巴的弱小狐狸怎么遭得住
求生欲满分的柳三宝开始磕磕巴巴抢救“师,师妹,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这绝对是误会。”
苏师妹眉毛都没抬,从前的温声细语此刻仿佛恶魔的低语
“拔剑”
等到柳三宝被揍了一顿之后,靠在门廊边的孟鲤才气定神闲吐出一个字“该。”
女孩子沐浴的时候,那是雄性生物该靠近的吗
柳三宝瘫在阶前恍若一只废狐,捂着微红的手背有一下没一下吸气。
呜,眼泪真的憋不住辽
目睹一切的石头童子眼观鼻鼻观心,不愧是道君千里迢迢领回来的小主人。
这气势,这风范。
这揍人的手法
简直同他们摇光峰两位真人如出一辙
走出去一看就知道,绝对是他们嫡亲的小师妹。
童子对着倍感亲切的小师妹,亲切询问“小主人,今日午膳想用点什么”
苏小满微微一笑“就,炖狐狸吧。”
“什么煎炒烹炸,烧焖煨焗”
“都上一遍。”
“”x3
要说狠。
那还得是小师妹小主人狠。
这位由长陵道君亲自点灵的石头童子效率非常高,约莫两盏茶时间便张罗好了一桌子菜。
红烧清蒸,爆炒慢炖。
完全复刻苏小满先前嘱咐,整个一桌狐狸肉的十八种吃法。
“柳师兄,来,快尝尝。”
苏小满咧出一口白牙,温声似水“千万、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柳三宝激动地都快哭了,握着筷子的手指颤巍巍。
这一桌子哪是珍馐美味
分明就是明晃晃的催命符。
苏小满夹起一筷子清蒸白肉放进小碟子,气定神闲剃骨头。
每一下都仿佛戳在柳三宝脆弱的小心脏上。
半晌,他涨红脸憋出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狐狸吃狐狸,天底下怎么能有如此荒谬之事
童子挠挠头。
怎么客人都不动筷子,是味道不好吗
“这是我们摇光峰自己养的灵鲟,素有水狐狸之称。”
童子小嘴叭叭,是位尽职尽责的兼职解说员“这种鱼肉质细腻紧实,吃下去也绝对不会有一点浊气残留。”
“璇玑主峰都吃不到嘞。”
“鱼、鱼肉”
童子奇怪地看他一眼,圆溜溜的眼底敲下大大的问号。
“长在咱们山里的狐狸,多半都会开智。有灵智的动物,与我等何异”
伴随着孟鲤抑制不住的闷笑,他抬起小短手拍拍柳三宝肩膀,苦口婆心“小兄弟,这种徒增因果的杀生,还是不要做比较好。”
苏小满乘满一碗汤,抱着绘好恒温阵纹的食盒路过。
语气阴恻恻的“下次有机会一起爬山啊。”
柳三宝
爬个山而已,干嘛说得这么吓人
柳三宝着实是个心大的,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这一桌全鱼宴色香味俱全,红烧糖醋爆炒样样绝佳。
他甚至没忍住就这麻辣鱼片多吃了两碗米饭。
真香
陆斩风盘着尾巴趴在原地没动,企图梳理灵气麻痹自己。反而意外发现被她吞噬灵核不仅没有消散,反而隐隐同他重新建立起联系。
没有想象中的惊喜。
复杂的情绪在心口滋长,这只老虎从未有过这样纠结的、厘不清的情绪。
明明只是个人类而已。
是他们曾经最厌恶的、发誓一定要报复的种族。
滴漏不曾停歇。
殿外那一道熟悉的气息约莫徘徊了半个时辰,忽远忽近,给足希望又悄然远离。
他整只虎埋在斗篷间,爪子烦躁到刨石板。
木屐踩过石板的声音渐远。
陆斩风扒开石门,当然没有错过那一尾溜走的、绣着云纹的裙角。
他怔怔低头,门前是一只食盒。
猫爪形状的碗盏中盛着一只完整的灵鲟鱼。
连刺都剃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