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牧之有幸得已见这位县太爷一面,庙堂上挂着块木制牌匾,明镜高悬四个字上的朱漆点处有些斑驳。
    堂下跪着的正是刚刚在街头看见的那位肩立鹰隼的丰采少年郎,县太爷穿着朴素的官袍,显眼的胸口还打着补丁。
    何牧之嗤笑了声,簇拥的人群瞬间散了开,那县太爷已是喜怒不显于面目。
    像是一锅沸腾的油,看似温顺无常,只不过底部冒着些泡,但是猛地倾倒进了一瓢冷水,这才让人明白锅已经开了。
    何牧之爽朗但是刺耳的笑声毫无疑问就是那一瓢冷水,直直的浇在了县衙上这一锅沸油上。
    李青天眼神转了转,摸向腰间刀的手又抱回了胸口,低垂着脸,耷拉着头部,立在一侧。
    “你是何人”
    “一个跑商的人。”何牧之扬了扬袖袍,笑着回了县太爷的话。
    “混账”县令脸色依旧平淡,但是耳垂已经发红了,捏着惊堂木的指节发青,狠狠的拍在了案桌上。
    “这里是县衙,不是你经商的地方”县令几乎是一字一句从牙齿缝里吐出这一句话,左右的衙役动了动腿,看着神神在在立在一侧的李青天,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执着水火棍站着。
    “哦”何牧之诧异的扫视了一圈,然后镇定的点了点头“我看这也不像是个经商的好场所”
    那鹰隼少年依旧半跪在地上,只不过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时不时打量着何牧之,外面围着的群众越来越多起来。
    县令看了左右装死的衙役,心中的恼火一阵阵的窜了上来,严肃的呵斥着何牧之“念尔初犯,法外尚有人情,还不走”
    何牧之啧啧称奇起来,王小幺抱着小赤狐缩着脑袋站在衙门外,小赤狐“呦呦”的凶狠的龇牙,但是羸弱的声音被人群的窃窃私语给压了下去。
    “走走不得,买卖还是要做的。”何牧之回头看了眼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李青天,又轻笑道“官差说县太爷要跟我做笔大生意,让我进去做几天牢狱,换点银钱”
    “荒唐”何牧之的话被县令的惊堂木声给打断了。
    何牧之也不在意,轻轻摆了摆手“我也觉得荒唐,但从我刚进来那一刻我才发现,说不定这买卖还真能做。”
    县令精心修剪过的胡须气的直抖,看似破旧实则考究的官袍更是随着胸口不断的起伏着,左手按在桌案上,右手紧捏着惊堂木。
    只不过是气喘急了一会,没用几息时间就平复过来了。
    “你可知道污蔑一县之长,按大周律令该当何罪”县令低声问道。
    何牧之轻叹了声,然后摇了摇头“未曾读过几年书,到是真不知晓,不过县太爷可否告知小民,该当何罪呢”
    县令眯着细狭的双眼,松弛如老树的皮肤绷了起来“按大周律令,处去舌极刑,发配三百里。”
    何牧之点了点头“刑法倒是对的。”而后又冲着县令笑道“那倘若我说的是真的呢”
    “哦那依你的意思,反倒是本官有问题喽”县令突然笑了起来,双眼弯成一泓冰泉紧盯着何牧之,何牧之沉思了片刻,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门外围观的百姓瞬间轰然起来,跪着的少年也抖了下身子,余光紧跟着何牧之的身形。
    “拷上,押解下去,李典史。”
    李青天眨巴眨巴眼盯了何牧之有一会,县令的惊堂木已经捏的移了半个位,这才后知后觉的抱着拳大喝道“喏”
    何牧之眯着眼,周身内敛的浩然正气给了他莫名的信息,这大周,以文之道,他最大。
    王小幺急急忙忙的想要冲进衙门内,小赤狐“叽叽”叫了声,又咬住了他胸口的里衣,拟人的舞着爪。
    左右衙役在呼喝声中抽出了腰刀,靠外的从腰上扯出铁链来,准备锁住何牧之,县令依旧是冷冷的神色,淡漠的看着这一切。
    何牧之也没有抗拒,饶有兴致的看着众人给他周身上着锁链,他倒是想知道,是不是真如脑海中感知的信息一般。
    铁链似一条黑色巨龙泛着金属光泽,特有的凉意让何牧之忍不住挑了挑眉头,顺着腋下从两端又绕了一圈,团团捆住了何牧之。
    “押下去,听候发落”
    冷冰冰的话压的押解的衙役头更低,李青天微弯着背,低垂着头应了一声。
    “哗啦啦。”
    黑漆的铁锁从何牧之身上滑落了下来,就像是披着一层黑色的丝带,顺着风顿然刮落了下来。
    缠成了一团的铁链子堆在何牧之的脚边,县令脸色先是一变,然后又恢复寻常,只不过紧捏着惊堂木的手不经意的在桌案上滑动起来。
    李青天也是轻“咦”了声,然后似笑非笑的等着县令下一步命令,四周的衙役左看右看也是脚步后移了两分。
    “有身手啊,看不出来。”
    “文文弱弱的书生打扮,难怪有胆色在公堂上放言。”
    “可不是,真是人不可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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