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一封,告知姨母我不需要任何人伺候。以后你就在李家老实本分地呆着,别让我瞧出异样,否则当初救你一命,届时也能了你一命。”
    霜莳看着他冷矜的侧颜,眼神似是要将她吃了似的,略想了想道“我感念您当初的救命之恩,所以想尽微薄之力孝敬您。我伺候的不好,是我没能耐没本事。但祖母和大娘子交代我要看着您将药喝了,您不愿喝,我只能如实禀告,您即便修书不让我来,明日亦会有旁人来。”
    封垏很不耐烦“我说的意思不够明显我现在让你滚。”
    霜莳觉得很委屈。
    前世横死前还在为了眼前这人谋划,即便拿她的命成就他的大业,她也丝毫不觉得亏。今生重活在李家,每日费尽心思盘算苟活,难得有机会来瞧瞧他,哪怕说不上话也知足。却不想还要被凶,又是嫌弃又是威胁,一腔的委屈像把百折不饶的勾子,勾得她眼泪瞬间就流下来。
    霜莳擦了一把眼泪,转身离开。裙角刮到凳子,从袖袋中掉出一袋东西,啪嗒一声落在桌角,也没挽留住姑娘急切地脚步。
    姑娘像是一阵柔软的风,不肖一瞬,便听见街上渐远的哄笑声。
    封垏因先前动了怒,腿上的伤又裂开了,扬声朝外喊了句“檀朋,给我滚进来。”
    檀朋在外面抱胸瞧热闹,听见封垏喊,大跨步迈进屋内“将军,有何吩咐”
    封垏指了指霜莳留下的包袱“把止血的药给我拿来。”
    檀朋嘿嘿傻乐了一声,将包袱拆开,翻了翻没翻到药“回将军,没有啊。”
    封垏忍着痛指了指遗落在地上那包“眼瞎啊,看看这个是不是”
    檀朋被吼了一声,缩着脖子捡起拆开,原本撇着嘴,见着包里的东西,又嘿嘿傻乐起来,捧到封垏面前献宝“将军,这是饴糖啊,赏给我的”
    封垏扫了一眼,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饴糖,完好无损地摆在鹅黄的帕子上,帕子一角绣着两枚透红的小柿子,边上绣着两个娟秀的字如意。
    封垏眉头紧了紧,心气不顺地指了指瓮中煮沸的汤药“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没看见药都沸了么,赶紧给我端过来”
    霜莳回府,眼泪掉了一路,到最后还是金雀哄着才擦干眼泪。这两世的艰难,像是终于被勾上了一个圆圈,发泄出去,心境也渐渐开朗了。
    晚膳摆在桌上,李家一家老小都在等着霜莳,霜莳站在门前舒缓一下情绪,便笑着挑开帘进了堂内。
    “祖母,霜莳回来晚了。”霜莳垂头请安,待听到崔汝南让她起后,才走到崔汝南身旁,“祖母,孙女今日先去马行街宋家药铺换了药方,又亲自看着表叔喝了药才回来,因此迟了些,耽误了您和长辈们用膳。”
    崔汝南一听这话,哪还会怪罪她,只拉着手问“你表叔的伤情可有好转”
    霜莳点了点头“只要坚持用药,不日就会痊愈。”
    崔汝南这才长舒一口气“好好好,那你明日再去一趟,盯着他将药喝完。若是他不肯好好喝,你就说是我的命令,不喝完以后就别来见我。”
    霜莳有些欲言又止,缓了缓才道“孙女知道了。”
    倒是珍大娘子瞧出她的异样,温声问道“眼睛怎么红红的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霜莳说没有“天色晚,有蠓虫进了眼,不小心揉红了。”
    这解释稍显无力,可谁也没深问。霜莳脸上的疲惫之意深浓,用过膳后便请辞回霜廊院。
    崔汝南嘱咐道“伤筋动骨三百天,这些日子可以进补了。霜莳明日带些滋补的骨汤过去,盯着你表叔喝完。若是太晚,你便同他一起用膳,回来让金雀过来回话便是。”
    霜莳乖巧蹲福“是。”
    金雀不乐意,回去的路上一直嘟囔“老夫人怎么总使唤您一个人去啊,您都受了多少委屈了,怎么就不与他们抱怨一声呢。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姑娘这么一味儿地隐忍,没人知道您的不易。”
    霜莳叹了口气“别的事上可以不忍,但表叔那该忍还是忍忍吧。”
    “姑娘难道不怕都使吗”金雀打了个冷颤,“今天都这么欺负您了,您明日还要去吗”
    怕吗当然怕。
    但没有什么比再也见不到更可怕。两世为人,霜莳懂得,什么人是需要避而远之的,什么人是可以放手一搏的。上辈子,她所求的都是虚乌的东西,此生如果再过得不清不楚,那才是最可怕的。
    月色朦胧,虫鸣空寂,霜莳合掌虚拢住一把夜风,笃定道“自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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