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气氛外压抑,李寻默不作声地将车一路开回时氏的地下停车场。

    “下车。”

    钟虞目光动了动,侧身就要推门下去,手腕却被男人一把攥住。

    停好车的李寻留意到后座不同寻常的气氛和动静,忙下车匆匆离开了。

    车门刚被合上,她身侧的人就动了,扣住她手腕撑在她身前,地下停车场的灯光透过车窗溢进来,却只照亮了他半边脸。

    光影的交界线几乎与他挺直的鼻梁重合,钟虞看着他的目光一点一点被某种灼热的光吞噬。

    “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她笑了笑,轻声道“喜欢吗”

    男人没有回答,钟虞接着说了下去,“那些录音只是一小部分,还有更多关于你和时家的,相信即便这次竞标真的失利了,有这些录音在他也没办法在时氏立足。”

    “是时越让你接近我的”他冰凉的指尖滑过她脸颊。

    “不算是,但也可以这么说。”她歪了歪头,靠在他手上眯着眼轻轻蹭了蹭,“我不想做的事,他当然不能强迫我。我只是在他的安排前就已经想要接近你,而已。”

    “为什么。”

    钟虞轻笑,“我说了,时先生,你很对我胃口。”

    “所以你临阵倒戈”他半跪着,俯首去亲吻她的下颌。

    灼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脖颈上。

    “当然不是。”钟虞指尖点了点他眼角,“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帮他。”

    欲扬先抑。她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给时嘉白一种从背叛到“误会”解除的心理落差,这样的感受远比她一开始就告诉他时越的阴谋来得强烈。

    激烈且来势汹汹的感情大多需要外界条件的催化,就好像吊桥效应下共患难的男女总因为危急关头心跳加速的暗示而高估自己心动的程度。

    “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算礼物。”男人俯身靠近了,嗓音低而轻,“你才是我的礼物。”

    时嘉白闭眼,鼻尖贴近她的颈侧,若有若无的淡香就像落入油锅里的水。

    他已经没有理智再去思考她到底是如何拥有两个身份、两副面孔,脑海里那根弦不断绷紧,在以为她将会背叛自己时就已经颤巍巍即将断裂,现在更是被汹涌的喜悦冲得摇摇欲坠。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女人吗”她侧头咬住他的耳朵,断续地笑出声。

    弦断了。

    他心跳快得像是要冲破胸膛,努力克制下,呼吸徒劳地发着抖。

    搭在他肩上的那只纤细的手忽然用力攥紧他。

    “你是我的。”他的吻太急促,钟虞仰着头咬住唇,却被他吻住,退无可退。

    她手滑到他后颈,安抚似的摩挲几下。

    “我是你的。”

    这次合作毫无疑问是被时氏拿下了,至于时家内部对于时越这个举动的态度,钟虞则无从得知。

    或许是顾及到她也参与其中,时嘉白并没有用法律手段来解决这件事,所以星华表面看上去安然无恙。

    但时越是画室火灾嫌疑人的消息却铺天盖地地涌来,很快媒体给出时越被调查的确切新闻,越辰股票一跌再跌。

    钟虞起初看到这些消息还有些惊讶,但是联想一下其他的事又忍不住觉得“原来如此”。时越想扳倒时嘉白,肯定不会满足于只是让他在竞标中落败,因为对于时嘉白来说,时氏并不是最重要的。

    而时嘉白明明发现她动了手脚,却依然放任竞标会继续下去,证明他肯定有能够翻盘的底牌。

    关于时越是安排纵火的真凶的证据,就是底牌。

    钟虞忍不住想他是什么时候查到的难道是借之前越辰投资画展的往来

    不管怎么说,时越纵火这件事实在做得太过分,财产损失还在其次,时嘉白的心血被毁也不是最可怕的如果这场火灾没有得到及时控制而造成命案,那才真的是一发不可收拾,还会危及无辜路人的生命。

    只可惜时家那位老爷子似乎老糊涂了拎不清,竟然还打电话来指责时嘉白对自己亲二叔赶尽杀绝,后者回敬的说辞外冷厉“我从没当他是我二叔。他只是你年轻时犯的错,而你放任这个错搅乱了一整个家。”

    她心里难得涌起心疼,想起了那天暴雨时他坚持要赶往市郊墓园的身影。于是忍不住在时嘉白挂掉电话后从他身后抱住他。

    后面的事就和那天坦诚身份后在地下停车场里发生的一样,水到渠成,只是钟虞应付起他过头的热情实在有点吃不消。

    钟虞只觉得骨头都是软的。

    她起不来,从枕头边拿起手机打开无意识地翻着微博,手指却忽然一顿。

    重提火灾的事后人们也重新关注起画展,微博上忽然传开几张不太清晰的“偷拍”图,照片上的她顶着“钟余”那张脸出现在画室或者时嘉白身边。

    紧接着,好几个声称自己同样参加过画室招募的面试者,证明照片上的人就是当初唯一面试成功的那个。

    求锤得锤。

    这下我真的相信s喜欢路人脸了。从冉宁到这位,一个比一个路人。

    s是画画,又不是找女朋友,还不允许别人有点独特的审美倾向再说,真找女朋友也看不上这种吧

    看不上这种

    钟虞盯着这条评论,突然笑起来。

    “笑什么”男人的胸膛忽然贴上来,埋首在她颈窝时嗓音低哑的开口。

    她放下手机,懒洋洋地往时嘉白怀里缩了缩,“没什么。”

    “什么东西会比我更有趣”

    说着,他惩罚似的咬住她的耳朵。

    钟虞笑着往后伸手推他。时嘉白却已经接着吻她的脸侧,然后将她连同被子一起紧紧地抱在怀里。

    “太贪吃了。”钟虞一笑,握住他的手阻止。

    身后的男人就像一个得到梦寐以求礼物的孩子,贪婪、狂热且不知疲倦。但她却不准备一次给他太多。

    他反手把她的手紧握住,“一次。”

    “一次也不行。”钟虞转过身,吻了吻他,“还有工作要做呢。你的那位二叔、还有你的合作、还有画室的火灾,全部处理好了”

    时嘉白默然。

    “乖。”她轻笑着,“来日方长。”

    这四个字她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愣了愣,接着失笑,心里竟然忍不住有了一分罪恶感。

    钟虞说完就要起身,男人却一把揽住她的腰,她手上力气撑不住,趴回他身上。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有两个身份,两副面孔。”

    “有没有听过画皮的故事”她掀起眼,眼睫扇动,勾勒出上扬的眼尾,皱了皱眉好像在苦恼该如何解释,“一张伪装的面具而已,就像电影里的易容术,其实很容易做到,并不难,况且只是掩盖五官的特点让脸变得平平无奇,又不是脱胎换骨。”

    “画家是不是很了解人脸比例牵一发而动全身,有时候一个小小的细节也会让一张脸看起来大为不同。”钟虞撑着脸,手指轻点唇角,说着说着忽然漫不经心地笑起来。

    怀里的女人懒散却风情四溢,时嘉白看了半晌,目光渐渐变了。

    他问“身份是谁帮你捏造的”

    “一个朋友。”

    “谁孟知还是时越”

    “都不是。”钟虞忽然故作委屈地撇了撇嘴叹气,“现在还怀疑我我既然想要接近你,难道还不准我想点办法吗。”

    他知道自己应该继续问下去,毕竟她的话里疑点太多,但是潜意识里又阻止他再深入这个话题。

    这世上,多少人清楚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但又甘之如饴。

    四目相对,钟虞歪着头微微一笑,“有些问题刨根问底就没意思了。”

    时嘉白一言不发,不知想到什么,目光变得有些晦涩。片刻后,他转而道“我想为你画一幅画。”

    “好啊。”说完,钟虞笑起来,“不过,冉宁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冉宁”时嘉白皱眉,又不以为意地松开,“那幅画是我随手画的,她正好在我旁边,就拿来练手。”

    “在她之前,我画过不少人像,男人、女人,只是没有公开。但那之后,就只有你。”

    钟虞垂眸看着他外深邃且执着的目光,“就因为你看到了那幅画”

    “那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幅画。”他仰头,闭着眼吻她,屏住的呼吸和神态看起来竟然有些虔诚的意味,“你是我的缪思女神。”

    话音刚落,她颈间项链忽然一松,然后袭上一阵冰凉。

    钟虞条件反射抬手抚了上去想要阻止,接着反应过来,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贴身戴着项链以保证维持“钟余”那张脸了。

    将系统那条项链取而代之的新项链坠着无数钻石,像织出的一片小巧星网。

    “那条项链你从没有戴过。”他喃喃,吻在她锁骨之上,“我重新选了一条,不是送给钟余或是钟虞,只是送给你。”

    这几天画室的热度一直不算低,然而就在这议论纷纷的节点,画室的官方微博忽然发布了一条消息。

    本周末,画室将邀请蛇谈的模特,由s执笔再次一同完成新画作。届时将进行画室首次绘画过程直播。

    蛇谈就是展出在画展上、再次启用女性模特的那幅画。

    一时间议论纷纷。

    “直播”

    “我的天,s的画室竟然也要直播了”

    “等等,又要用那个模特s竟然要画她两次了”

    “不懂这个模特有什么魅力。”

    “直播估计肯定不会开什么美颜滤镜,到时候脸上的缺点都被看得一清二楚,大家拿着截图再嘲不迟。”

    “我以我看女人的眼光担保,她那张脸上就没有优点。”

    评论大多都带着些嘲讽和尖酸。

    紧接着冉宁发的微博几乎是再添了一把柴“早就和神秘的模特姐姐见过面啦上次还一起做过饭现在终于官宣,期待以及图透太糊有误差,大家不要过多评价,除了外表,还有一种东西叫内在美,新的模特姐姐很有气质的。”

    热评里有一条是“内在美加有气质,我懂了”,后面跟着一连串转发的人都不忘带上三个字我懂了。

    这期间不管网友议论的多么热闹,画室始终没有像之前那样站出来回应哪怕一句,所以多了不少认为“这就是默认”的猜测。冉宁的粉丝也就越发嚣张起来。

    一转眼到了周末。

    钟虞裹着湿发走出浴室,脚步忽然一停。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双腿交叠,双手十指交叉随意地搭在腿上,那种隐隐优雅从容、却淡漠疏离的坐姿让她想到了古老的绅士做派。

    “你怎么忽然出来了”她皮笑肉不笑,“万一我走出来的时候没穿衣服呢”

    男人抬眼,“你最近总是忘记戴项链。”

    “我没忘。”钟虞从梳妆台上随手挑起时嘉白送的项链晃了晃,“不过有它在呢,而且我现在也不用保持着那张脸了。”

    系统没有说话。

    她散开裹着湿发的毛巾,冰凉的发丝一下子垂在肩上,水珠顺着滚落下去。

    钟虞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的地毯上坐下,抬手就要去扯他笔挺的、一丝不苟的裤腿。

    意料之中的,她手直直穿过实感强烈到犹如实体的影像。

    她笑了一下,又好像兴趣寥寥,撇了撇嘴掀起眼看他。这个角度望过去,男人垂着的眼外漠然。

    “要是你有实体多好啊。”钟虞忽然道。

    男人目光动了动。

    “我想问问你。”她又很快转了话题,“你之前说感情的事无法以数据衡量,现在我没让你说确切的进度条百分比,告诉我距离成功还有多远总可以吧”

    “你已经有了答案。”

    他眼窝很深,长睫下黑灰色的眼珠就像没有温度的宝石。

    钟虞盯着他,四目相对半晌,她忽然冲他微微一笑。

    “人呢人呢,怎么还没来”郑柯急得不行,一转头,正好看见有人推门进来,对着他弯了唇角。

    加上他,整个画室里的人都呆了呆。

    除了原本坐在桌上看着窗外的男人。听见推门的动静,他回过头,目光落在进来的人身上,淡淡的目光里渐渐染上日光的暖热。

    时嘉白上前,手扣住她后脑,俯首撬开她唇齿,两个人当着画室五六个人的面,旁若无人地交换了一个吻。

    郑柯回过神,眼睛快要瞪出眼眶。他看着女人伸手抵住嘉白的肩膀将人给推开,低着头去拭唇角的时候还轻声笑了笑。

    “开、开始吗快到时间了。”他轻咳一声。

    时嘉白没有回头,盯着面前的人喉结滚动一下,“嗯。”

    “钟小姐”

    “嗯”钟虞抬眸。

    郑柯不自在地指了指画室中央的椅子,“你坐那里就好,记得脱外套。”

    说完,他转身去检查直播的设备了。

    九点整,开始直播。

    不少观众瞬间涌了进来,评论刷得飞快。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s在哪s在哪]

    [模特呢怎么只看见工作人员]

    忽然,画面一角驾着的画板处出现了一只手。

    一只男人的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骨骼线条清晰明朗。

    评论停了一瞬,紧接着猛增。

    [卧槽s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老公的手]

    “准备好了吗。”男人淡淡的嗓音轻轻穿入直播里,接着画面中看不到的地方传来女人轻声应答的声音,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响动。

    此刻紧紧盯着直播的人里也有冉宁。她捏着手机,目光一刻也没移开。

    她怎么也没想到画室居然会公开直播,还继续让钟余那个女人做模特。这下好了,不知道多少人在明里暗里嘲讽她。

    这几年她都顶着在时嘉白画中的特殊地位,不管是粉丝的不断增多还是爷爷明里暗里希望她嫁给时嘉白的暗示,都来自于这种独特与唯一。

    可是这些都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给毁了。

    她脑子一热,翻出钟余的号码,飞快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

    你只不过是个替代品和冒牌货,不信的话可以马上去嘉白哥放画的房间,等你找到那幅画,你就知道自己有多可笑了。

    短信发出去的下一秒,一道纤细的人影走入画面中。

    女人头发低挽着,露背设计的长裙毫无保留地露出她的肩颈、后背与隐约的腰窝。白皙的肌肤在灯下泛着莹润光泽。

    所有人都恋恋不舍地从她后背收回目光,急忙去看她的脸。

    “可惜了,这么好的身材却”

    这条评论很快被无数评论刷了上去。

    []

    [卧槽谁他妈说这是路人脸]

    [就这张脸甩多少明星十条街啊]

    [我靠,妈,我恋爱了]

    [不等等,跟之前那些图里的根本不是一个人吧]

    冉宁呼吸一滞。

    画面里的女人眉眼波光流转,精致小巧的下颌往上是嫣红的笑唇,不笑时也隐隐上翘的唇角连同那微微上扬的眼尾,美丽精致得过分,也熟悉得过分

    女人背对着镜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微微侧首。

    冉宁瞪大眼,如遭雷击。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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