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翻出一包一次性水杯,放到他面前。

    自己拆,自己倒。

    秦晟啧了一声,好歹没赶他走,这点小事忍忍也就算了。

    他握着水壶倒水,眼神一直往旁边吧台的秋棠身上瞟。

    她刚洗完澡,头发半湿,笼着水汽氲贴在脸颊,漂亮饱满的发际线勾勒出一张白玉似的脸,两腮被水汽蒸得微微晕红,慵懒妩媚。

    她的脸怎么那么小,有没有他一个巴掌大秦晟悄悄伸手对比,但也只是悄悄,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把手往秋棠脸上摸。

    “你来山城,没有和家里人说”秋棠捧着热水杯,神色淡淡,“胆子挺大。”

    秦晟面色一凛,“你又要打小报告”他装模作样,“我哥现在可忙了,没工夫管我。”

    “哦。”

    秋棠把水喝完,放下杯子离开吧台。

    “哎。”秦晟叫住她。

    “说。”秋棠不疾不徐上楼。

    “那个我睡哪”

    “除了三楼落了锁的那间,自己看着办。”秋棠回头看了他一眼,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大门关上,别再烦我。”

    她视线仅停留一秒,难免还是落下点什么。就那一点,秦晟收进眼底,拢在手心,晚上睡在胡乱铺好的床上,手还摁着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刚刚过去的青春期仿佛再度降临,酸甜苦辣撕开黑夜的缝隙齐齐涌出来,

    他长长叹气,可真是,要命啊。

    秦晟虽是太子爷,在节目组当了这么久的练习生,也锻炼出了模样,早上七点不到就醒了,闻着香味醒的,迷迷糊糊摸下楼去,看见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秋棠竟然比他更早。

    按山城这边的习俗,除夕前两天早上要吃饺子,秋棠天不亮开始擀面,包馅,一锅水烧滚,待饺子下锅,她终于得闲,垂着酸软的胳膊,伫立台边,看窗外日出东升。

    隔着一层玻璃,有种雾里看花的朦胧感,开心的,难过的,一切情绪都变得模糊不真切,在这场日出里,她可以获得短暂的,麻木的满足感。

    “这饺子,你包的”秦晟夹起一个,研究了半天,和超市里卖的速冻饺子一个型,却又不是一个样。

    “嗯。”

    秦晟眼前一亮,看看她又看看饺子,突然有点不舍得吃了,他咬着筷子,“你有没有在饺子里包硬币”

    “包硬币”秋棠顿了一下,“好脏。”

    “洗干净就不会了啊。”秦晟终于找到话题点,开始抬杠,“不是,你一个做生意的怎么一点都不迷信啊你知道吗,包硬币在饺子里,吃到那个饺子的人,一整年运气都特别好。”

    秋棠吃相很好看,咬饺子皮时露出一截白如糯米的牙,一口不多不少,不会溅出汤汁,也不会吃到满嘴油光。

    她刚好吃完最后一个饺子,抽餐巾纸擦嘴,垂着眼,“你可真是”她短暂停顿,好像叹了一口气,

    “真是个小孩啊。”

    “你”

    秦晟正欲反驳,秋棠已经吃完站起身,她收了碗筷进厨房,撂下一句,“碗自己洗。”

    饭桌上就他一人,秦晟飞快吃完剩下的饺子,冲进厨房,和秋棠一起站在水池边。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圆润乌黑的头顶,小孩

    在你面前这个小孩,千万粉丝,出道在即,顶流预定。

    在未来影帝洗完这个碗之前,劝你趁早改口。

    “万一出不了道,你打算如何”

    秋棠把洗干净的碗放上沥架,忽然开口,不咸不淡的语气让秦晟一时没反应过来。

    “ ”他先是一愣,有点好笑地,“我人气高后台硬,出不了道搞笑吧,只要节目还在做,我肯定前三。”

    把洗洁精泡沫胡乱一冲,“第一就算了,当c位没什么好的。”

    秦晟不动声色,把碗放在秋棠碗的旁边,悄悄瞄了她一眼,“要真出不了道,我去给你演戏呗,拍戏可比唱歌跳舞轻松多了。”

    秋棠转头,下巴稍抬,上下打量着他。

    秦晟人高马大,立在她面前,竟然有些局促,脸颊微微烧起来。

    秋棠收回视线,拿了盆子接水,“你若这样想,永远都是十八线。”

    秦晟舔舔嘴角,骤然眼前一亮。她没说不,那就是不拒绝咯,不拒绝,那不就是同意了

    他的理解能力似乎在这一刻达到前所未有的峰值,“那说好了啊,你当我经纪人,不许反悔。”

    “谁和你说好了,我不缺演员。”秋棠关上水龙头,“你,差远了。”

    她端着一盆水往外走,秦晟不死心追上来,“怎么差了,你看过我演戏吗就空口鉴差”

    他贴着她,“我长得也帅啊,我哥有的我都有,你那么喜欢他,怎么不喜欢喜欢我”

    秋棠站住。

    秦晟猝不及防,差点压住她,摇晃好几下,勉强站直了。

    她抬头,对他翻了个白眼,走了。

    秦晟被她这一眼瞪得,腿又有点软了。

    缓了一会儿回神,他行将出去,秋棠刚擦了半边门,沾满灰尘的抹布在水里浸出一大团黑。

    她弯下身洗抹布,细腰弯成一枚嫩柳,一双长腿包在牛仔裤里,漫画一样,笔直地立着。

    从清冷的屋子里出来,秦晟被这乍倾天光刺酸了眼。

    “你也太勤快了吧”他走过去,盯着秋棠细白的手,声音低了几分,“门有什么好抹的,又不睡上面。”

    “过年的风俗。”秋棠顿了顿,“后天除夕,你还不走”

    “你每年就自己一人过啊,他不来陪陪你”秦晟顾左右而言他,上前拿过秋棠手里的抹布,怼到门上,卖力擦起来。

    “”

    秋棠有点无语,“你把我刚擦干净的地方又蹭脏了。”

    “脏吗”秦晟左看右看,看不出哪里脏。

    他攥着抹布搂紧怀里,生怕秋棠抢走,“我吃你的住你的,你总得让我帮你干点活吧。”

    秋棠空手站在一边,倒是没有再反驳。

    秦晟心中暗喜,擦得更加殷勤,连水都没自己烧过的小少爷,一扇门擦得干干净净溜光可鉴,真是,他眉梢一挑,简直优秀。

    “你”他得意回头,眼前却没了人影。

    哪去了

    秦晟扔了抹布,屋里屋外地找,喊了秋棠好几声,也没看见她。

    不会是趁机跑了吧

    他慌了,跑出院子,看见宾利还停在那里,秦晟暂时松了口气。

    还好,车在,她跑不了庙。

    秋棠去了后山。

    小时候天天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嬉戏的地方,时移境迁,当年的伙伴早已不相识,玩闹的小孩子换了好几批。

    山道蜿蜒,草木幽深,外婆葬在半山腰。

    刚进秋家那年才五岁,秋棠每天都要哭,想回家,想外婆,她那么老了,已经被女儿抛弃,又失去了外孙女,她要怎么生活。而背井离乡的秋棠,又要怎么活下去。

    毕业回国后,秋棠每年都会回山城一趟,小村变成小镇,土屋平层被铲平,建起一些钢筋水泥楼,外婆被埋在后山,只有一块碑,象征性的小土包里没有骨灰。

    尸体被发现时,已经不成样子。

    她一个老人家,伶仃独居,后脑勺跌在石砖上,都没个响,悄无声息地走了,一屋暗灯。

    秋棠甚至不知道她是哪天走的,外婆去世的消息跋山涉水,从山城传到锦城,在姜品浓的糊涂脑袋里搁置许久,等她终于想起来,轻飘飘地告诉秋棠时,人早已下了葬,碑上的生平只有一个模糊的年月。

    秋棠步履不停,一口气爬到半山腰,出了浑身细汗。

    日头淌过脸颊,她渐渐有些昏沉,放慢了脚步,亦步亦趋,走到墓前,擦干净案台,放上一束新鲜的山茶花。

    静静凝视墓碑半晌,她坐下,抱着碑,就像小时候抱着外婆羸弱温暖的背。

    她把头轻轻靠在凹凸不平的碑文上,细声呢喃“外婆。”

    “外婆,我好想做你的小孩啊。”

    无人应答,旷野的风呼啸而过,不胜寒。

    秋棠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外婆说了许多话,她们之间没有秘密。

    “可是,我要离开他了。”她摩挲着墓碑上的刻字,水染的悲恸盈上眼角。

    “外婆,我好像要做一个坏人了。”

    晨光过半,临近中午,秋棠原路返回下山。

    法拉利依旧嚣张地停在家门口,太阳底下,远远地反射着亮色的红光,骚包至极。

    除夕过后是春节,再后是元宵。

    在此期间,选秀节目将进行第二次公演,粉丝打投,出道名额初定,经纪部门筹备多时,投入巨大的商业模式终于可以盈利变现。

    如果要做点什么。

    如果要阻止什么。

    秋棠拿出手机,点亮屏幕,向大洋彼岸的许荏南发过去一条消息

    “正月十四,深城机场见。”

    作者有话要说  v前爆更一波,明天早上六点老时间入v。然后有个抽奖,礼轻情意重,谢谢大家的支持

    下本写偏执思春期,凝脂美人年下疯狗

    求收藏呀文案

    十七岁那年,宁枝把淋成落汤鸡的江昊阳带回家。少年高瘦清冷眼神锋利,十足的叛逆厌世。

    大院里的人们都说这是匹狼,得离远些,否则要咬人的。

    宁枝听了没往心里去,在雷雨交加的夜晚将脆弱的少年哄入睡。

    后来的无数个夜里,江昊阳紧紧地抱着宁枝,牙尖轻轻啮咬她柔软耳垂,一遍遍地低喊“阿宁”

    江昊阳觉得他们说的没错,他就是是一匹白眼狼,不但要阿宁对他好,还要阿宁一辈子只能对他好。

    她是非分之想,也是他的偏执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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