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三幺,查询当前世界甜度。”她在心中突然开口。
    “查询中当前甜度值36。”
    她暗松了口气。
    关于任务的说明中,有各种加分细则。其中,完成生命的大和谐,奖励甜度值为50点。若她没记错,与阮漓从秘境出来时,甜度值才刚刚恢复正值。若是计算没有出错,那她和小狐狸还尚未珍惜过。
    臭狐狸又骗她信个鬼
    阮漓眼睁睁看着面前娇羞的人霎时恢复平静,甚至还瞪了她一眼,挫败地垂下头。
    这是第二次袒露心意似乎又失败了。
    她身后的尾巴缓慢甩了甩,想撤回手,却发现腕上红绳与白姐姐的在胡闹时紧紧缠在一起,得废一点心思才能解开。
    江葵垂眼看小狐狸仔细解着红绳,叹口气,“不许再骗我啦。”
    阮漓手里动作微微一顿,“没有骗你,很喜欢。”
    “不是这件事。”江葵托起小狐狸软软的脸颊,却在触及她目光时略微一怔。
    仙境几日,尘世已过了百年不止,而阮漓,就在摸爬滚打中逐渐磨砺,直到如今,绽出夺目光彩,竟连她也移不开视线。小狐狸肤白似玉,桃花眼勾人心魄,只一笑就令周边黯然失色,可不似此前,其中却好像多了点什么。
    江葵沉吟片刻,总算想通。
    那是她在尝遍人间各种滋味后,揉碎的风霜和惘然。
    她面容不似此前稚幼,已长出清晰轮廓,额边一道浅痕是野兽抓挠而成,而江葵曾在雾团中亲眼目睹。她看见的阮漓生活恐怕只是冰山一角,如同按下快进键,许多细节都已模糊不清。
    但想起昨夜阮漓在她耳边轻声倾诉的那些,江葵知道,小狐狸早已改变。她不像此前,眼中好似只装着两种情绪,一是对碧波宗的失望与麻木,二是对亲人昭雪的期盼。
    如今,她眸中潭水更深,深邃无光,掩盖住一切冗杂情绪,不露分毫,纵然是面对江葵时,也多了几分游刃有余,不像此前手忙脚乱。
    昨日,她在被云真拉去喝酒前,曾坐在雾团旁看了许久。
    云雾中,再不复江葵此前熟悉的人世场景,而是压抑死寂的黑色。
    那是魔域。
    阴沉黑色中,有一巨大祭坛,四角点了青蓝火焰,映照出周围魔物扭曲脸庞,只是火焰不似凡间温吞跳动,却像是被凝冻住一样,始终静止,平白透出几分吊诡。四周静寂无声,无人交谈。
    一人纤弱身形,缓缓步入祭坛,脚步声轻微,却仿佛点燃了魔群热情一般,霎时,四周响起狂热的呼喊。
    阮漓孑然立于高台,身披玄色斗篷,神色淡淡,红唇轻启。她抬起手,轻轻一握,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祭坛下的众魔如法炮制,热忱更甚。
    江葵勉强摒除嘈杂无序的呼喊,朝幢幢人影遮挡的祭坛上看去。
    阮漓满意地勾起唇,将手放下,重重衣袖掩盖住手臂上杂乱扭曲的魔纹。
    她一瞬间变得十分陌生,眼中俱是冷漠,可嘴中却吐露着煽动人心的话语,如同幽境中纯净不染一尘的曼陀罗,露水垂落,纤弱无害,却将枝下匍匐的朝圣者拉进编织已久的迷梦。
    江葵无法插手,也不愿插手。她不想小狐狸如此,却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受尽委屈,一脚踏进仇人宗门,将心中只剩丁点的希望打破,迎来更深重的绝望她怎么能阻止阮漓入魔这不过是篡改世界中一条几率很大的剧情走向罢了。
    她想起写下这个故事的初衷,想起原书中本无忧无虑的小狐狸,摘星揽月,拥有最好归宿。
    如今也是一样的。江葵已无法改变走向,只好尽力为之。
    手突然被紧紧攥住,原本并未彻底解开的红绳又纠缠不清。江葵怔怔抬头,便看见一张爬满魔纹的脸颊,狰狞可怖,将原本昳丽面容尽数遮挡。
    “你知道了。”阮漓勾起唇,语气夹杂几分嘲弄,“我这个样子,很难看,白姐姐不会喜欢的。”
    她本想把入魔之事深深埋藏,至少在江葵面前不要展露,可却还是压抑不住心绪。入魔之后,她再进入仙境,只触碰那些飘然雾气,都有难以忍受的灼烧痛楚,更不用说揽着江葵入睡。
    可她与白姐姐在一起的时光,总是极不真实,恍然如梦境,而阮漓甘愿沉浸,针扎似的疼也不算什么。
    可如今,她已经成了人人唾弃的魔物,本不该去玷污如此纯净的地界,也不应去纠缠一只仙骨未褪的红线兔。
    但她不想离去。她刻意撕扯开陈年旧伤,鲜血淋漓,把自己最狼狈不堪的样子展现给白姐姐,妄图获得一点点垂怜。
    说到底,只是卑劣的手段罢了。
    “疼不疼”脸上魔纹被人轻轻触碰。
    疼,好疼。
    阮漓贪恋那份温度,几近呼吸停滞,可却瞧见江葵强忍痛楚的表情,忙惊慌地躲开她的手。
    魔气会侵蚀白姐姐的灵力,她们早已殊途。
    江葵顿了顿,俯身上前,将唇贴在她颊上。
    “我想明白你的感受。”
    微风拂面,将飘忽红绳吹起,碎玉泠泠撞击,如同泉水叮咚。
    “所以,不要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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