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葵迟缓地眨了眨眼,抬手轻轻按在唇上,眸色蒙眬。
    像是吞了一颗甜软的棉花糖,心中的甜意仿佛要溢出来。
    为什么风会吻她呢
    她困惑不已地揉揉眼,心想再过一阵,那道影子就会散去,只留下徐徐凉意,将她的头脑吹得清醒一点。
    落在阮漓眼里,便是白姐姐正困倦地揉眼,鼻尖被冻出一点粉红,惹人生怜。她总归是察觉到周身发冷,身子略微蜷起,却不自知地朝最近的热源地凑近,几乎窝在阮漓怀里。
    阮漓压抑住胸中悸动,只克制地轻吻她的发旋,却未曾预料到,怀里的人懒懒冒出一声鼻音。
    月光下,江葵眸子如同玉石,其中光华流转,是好看的浅桃色。脸侧发丝处,不知何时钻出来一对垂耳,雪白中夹杂着点粉,像是极可口的软心雪媚娘。
    她似乎是没有察觉到耳朵钻出来,托着下颔,目光透过阮漓,遥望着远处月色。
    “喝酒。”语气平平,江葵取出酒壶,对着风凝成的小狐狸影子示意。
    她也有点分不清楚,面前的这个玄色影子是否为真。但不论怎样,这些酒原本便是偷出来分给他人的,让小狐狸悄悄喝点也无妨。
    “白姐姐想看月色吗”阮漓接过酒壶,贴着她耳边问。
    耳朵软软绵绵的,颜色如同初冬新雪,又不似雪那般冰凉,反而带着暖意,随着她呵出来的吐息逐渐染上粉霞。
    可爱。
    江葵听她问话,先是迟钝地反应一会,随后啄木鸟似的点点头,“你是风,可以带我上去。”
    阮漓二丈摸不着头脑,扫一眼身上墨色袍子,正待仔细思索她怎么会像风。
    莫不是近来此地妖风肆虐,常刮黑色尘土若不是这样,似乎也解释不通。
    她见江葵没有继续言语的想法,只得暂且按下疑问,将酒醉的小兔子揽在怀里,身段轻盈,踏风登上临近屋檐。
    这里视野开阔,月明星稀,几片雾色云朵遮在玉盘面庞,多了些欲语还休。只是,风也着实太大,夹杂着冷冽寒意,吹得人寒噤连连。
    纵然知道白姐姐仙人之躯,不会着凉,阮漓还是将外袍解下,将她包裹起来。
    江葵裹在曳地袍子里,安静望月,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她嗓音如同潺潺流水,柔软细腻,听着叫人心中安宁无比。
    阮漓拆开酒塞,低头饮了几口酒。
    在外历练时,她自知酒量差,极少喝酒。可在今夜,不知是耳边的柔缓哼唱勾起什么,还是思念已久的人近在眼前,阮漓任由辛辣的酒液流淌在喉间,眼前聚起水雾。
    她胃中火辣辣的,心头却莫名酸涩。十几年前宗门误解,还有再久远的流离失所,种种挫折她都走过一遭,却没有体会到如今这般重的无力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烈酒沉入肺腑,逐渐归于平和。阮漓深吸一口冷气,手臂无意识地收紧,“白姐姐。”
    她闭了闭眼,敛去眸中情绪,也不知是说给旁人还是自己,“幼时阿娘之案,是有人刻意谋划,收买招摇撞骗修士,将她魂魄打散。”
    夜色笼罩,仙境中云雾腾卷,磅礴无声,将她声音带向远处。
    “我探访魔域遗迹,被路过的小魔告知,百年前,讨伐魔域时,仙门曾发生严重内讧。仙门不满散修散漫无纪,却需仪仗其力量抵御魔界攻势,久而久之,难免滋生嫌隙。”
    “仙门掌权人放出虚假讨伐计划,哄骗散修为之卖命,自己则靠与魔界暗中传信,操纵利益,坐享其成,不仅将威胁他地位的散修连根拔起,还从魔界获得不少好处。”
    谁能得知,仙门保证魔域永不进犯的言之凿凿,不是他们口中的壮士扼腕,而是难以启齿的利益交换。
    “散修误入歧途,无一人生还,埋骨在暗无天日的腐臭泥地。仙门放出消息,对功勋只字不提,只言其妄自行动,招致祸端。不久,又有流言,散修中竟一人与狐妖结契,蔑视天道,此番结果也是自找,引得众人拍手称快。”
    阮漓唇角微勾,像是在叙说一件极稀松平常的事,可无人能知晓,她在闻知此事时的心境,和如今轻描淡写背后剜肉般的痛楚。
    爹恐怕死前才知晓,他憧憬的仙门,比他长眠的腥臭泥地还不如。
    阮漓从埋骨之地走出,浑浑噩噩,形同走尸。
    她苦苦追寻,只期盼有一日能为阿娘昭雪,可闻知这条线索后,她心头却满是惘然。
    为掩盖暗中勾当,仙门是否就是阿娘案子的主使既杀了狐妖,平息百姓喧嚣,又可树立正派形象,不知迎来多少赞誉。
    而她幼稚愚蠢,竟把神话故事当真,盼望着罪魁祸首能洗清爹娘冤屈,实在是可笑之至。她在这泥地里挣扎了五年,坚信着爹娘所言,始终善意待人,却磕了满嘴泥土,嘴里只余恶心。
    耳边歌谣戛然而止。
    “你很好。”江葵不知何时转过身,眸光柔软,认真地看向她。
    “是他们错了。”
    阮漓怔怔与她对视,从中窥见自己的影子。
    从来没有人与她说过这句话。连她自己思及时,也会归咎于自身。
    仙门在世人眼里,光鲜亮丽,众人趋之若鹜,又怎会有人去指责抹黑。即使她深知内里已经腐朽败落,但其地位却仍根深叶茂,难以撼动。
    她此前只是一味审视自己,恨自己有眼无珠,错投火坑,也恨自己幼稚可笑,逆来顺受。却从未有人肯接近她,倾听她内心酸楚,并说一句,是他们错了。
    “他们不该,也不许欺负你。”江葵缓缓道,“你是应该活在蜜罐里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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