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九日,是郑细扶灵出殡的日子,她生前的遗体已经寻不着了,郑王府只能将找到的那个如意环放入棺椁中,再放入一些郑细生前的衣服当作衣冠冢。
    棺椁迁入郊外的桐筠山墓地后,郑王府便请了积善寺的高僧在此处设坛诵经,礼佛拜忏,做足足三天的水陆道场。
    这几日燕朝上下陆续都有贵族前来桐筠山吊唁。
    尽管这些人并不认识郑细,可是,他们都想与郑王府攀上关系,毕竟郑王爷威名在外,常年驻守边关,战功赫赫,朝野上下都无人不敬重这位玉面战神。
    再加上当今圣上的宠妃懿妃娘娘和郑王妃又是关系甚密,郑王府可以称得上煊赫一时。
    灵堂内,白幡舞动,哀乐凄婉,郑王爷忙于应酬,无暇脱身,而郑王妃则要去招待女眷,他们都是身居高位的名门望族,即便是心爱女儿的葬礼也免不了人情往来。
    只有郑拂穿着祭祀用的衣服,跽坐在棺木下方,她头上挽了个素雅的发髻,鬓边斜插了一枝带露的栀子花,美得像一个朦胧的梦境,一触碰就要碎了。
    郑拂脸上的泪痕早就干了,她低着头,手上专心致志地雕刻着什么,耳边有木鱼的声音传来,还有高僧低声诵经,阵阵梵呗声,她也充耳不闻。
    红珠看她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郡主,可以了,您身子骨弱,就去一旁歇息吧,这里由我守着就行了。”郑拂仰头望着她,明亮的眼中含着淡似无的笑意,“等我刻完这个,细细喜欢蝴蝶。”
    她好像忽然就想起来了,每次细细和她玩翻花绳的时候,总是喜欢翻出蝴蝶的样子来。细细眼中欢喜的光芒那么亮,声音细又羞怯,“阿拂,我想学这个。”
    红珠这才注意到,郡主手里拿着一块紫檀木和一把刻刀,已经雕刻出了蝴蝶的模型,红珠由衷赞叹,“主手可真巧。”
    心里讶异,郡主什么时候多了这门手艺。
    不多时,郑拂手中那只蝴蝶已经栩栩如生了,仿佛随时要振翅飞去,她珍重地摩挲了一会,又郑重地将蝴蝶放在棺椁下,这才缓缓起身。
    灵堂外,一只白色的蝴蝶在晨光中翕动翅膀,飞入了堂内,它停在棺椁上一瞬间,又很快飞去。
    郑拂慢慢望着它,仿佛望见了细细,眼中不自觉露出个笑来。只是回头看着吊唁的人,她眼中的笑意又很快淡去,她想,细细一定不喜欢这样。
    这些人根本不认识细细,对他们而言,细细只是郑王府的端柔郡主,没有人会为她的死真正感到难过。
    莫名地,郑拂觉得这种热闹太沉闷了,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于是,她便掀开了白幡布准备出灵堂,一个穿着黑色锦袍的俊美青年恰好迎面走进来,少女鬓上的栀子花芬芳馥郁,沾上了他的衣袖仿佛再也拂不去。
    他先是朝着祭坛上了三炷香,回头仔细打量少女的模样,他心里像被蛰了一下,又酥又麻又痒。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更何况,少女本就出尘绝色,如姑射仙子,她身姿窈窕,睫毛纤长,脆弱精致得就像个琉璃娃娃。
    男子含着笑朝着少女的方向,低声问身边的宦官,“那是哪家的姑娘”
    郑拂自小深居简出,宦官自然不知她的身份,他摇了摇头,有些为难,“这奴才也不知道。”
    黑袍青年脸色变得有些阴戾,“还不去问,其他的,难道要本宫教你不成”
    宦官连忙点头哈腰,“是,殿下。”
    黑袍青年又露出个笑来,“对了,别让母妃知道。”宦官领命,转头去打听了,一旁穿着朱雀服的陈理信认出了黑袍青年是三皇子殿下,忙不迭过来套近乎,满脸都是讨好的笑意。
    “下官陈理信拜见三皇子殿下。”陈理信的声音谄媚得要滴出水来。
    三皇子仿佛不把他放在眼里,轻蔑地笑了笑,手又在肩上重重拍了几下,“陈大人是吧,本宫记得你,你的女儿,是叫陈沁雪,对吧”
    “难为三皇子还记得下官,还有下官的小女。”陈理信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手心却在颤抖,“实在是小女的荣幸。”
    三皇子有些诧异,挑着凌厉的眉,缓缓道“朝野上下都说,陈大人德行有亏,卖女求荣,陈大人竟然丝毫都不反驳。”
    陈理信脸色一僵,又瞬间恢复笑脸,语气谦卑,“哪有的事,殿下分明同小女情投意合,只是,小女福薄,才不能承受殿下的宠爱。”
    三皇子这才微微舒展眉眼,眉目间阴戾之气散去,可唇边的笑意却依旧寒凉,“不愧是陈大人,同那些不识时务的蠢货就是不一样。”
    “哪里哪里。”陈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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