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宫中,他脸色苍白,差一点装在门墙上,惹得宫人明目张胆地嘲笑起来。

    “王子呢”他提高声音朝着侍女们咆哮起来“爱德华王子呢”

    “王子在熟睡。”侍女只好回答。

    他看上去不有分说就想闯进去,侍女们惊慌失措地想要阻拦,同时她们提醒他的声音太大,会惊扰王子但托马斯看上去像癫狂的病人,直到一队侍卫将他拦住。

    “放开我,你们敢阻拦我”托马斯大叫着“我是王子的亲舅舅,我看谁敢拦我”

    “那你就睁开眼看看这是什么,”就见侍卫将一张纸贴到他的眼前“跟我们走吧,西摩大人。”

    这个称呼充满了讽刺,在托马斯凭借裙带关系当上了宫务大臣之后,他耀武扬威、趾高气昂地要所有人称呼他为西莫大人,包括他之前的同僚。

    托马斯很清楚地看到了国王签字的逮捕令,正是因此他眼睛几乎瞪出了三分之二的眼白“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抓我”

    侍卫们将他提起来,捆地严严实实带走了,但他这样高的声音已经吵醒了房间里熟睡的爱德华王子,让他发出了不安的呜咽声。

    出乎意料的是,侍卫将他带进了宫里地地下刑室内,而不是带出宫交给伦敦塔审讯。显然这是国王的意图,事实上国王确实在等候,这更让托马斯惊骇和恐惧。

    “陛下,我的陛下,我不知道什么地方惹怒了您是否因为我过多地接触了王子,令您感到不快我向您保证这完全出自我对外甥的怜悯,可怜他失去了母亲,这世上的亲人寥寥无几”托马斯跪在地上,试图用好话麻痹国王,但显然他麻痹的只有他自己。

    “你对你的罪行心知肚明,”国王倚在刑具的架子上,仿佛聊天一样道“为了牢牢掌控你的外甥,你在王子身边安插了不少人,你现在就想这样左右他,将来你还想干什么呢我应该想象你还能干什么呢”

    “绝没有,陛下”托马斯矢口否认道“王子身边的侍卫是我的朋友,他们与人为善,我觉得他们个个忠诚,才将他们提拔到王子身边的我希望王子能得到忠诚”

    “是他得到了呢,还是你得到了呢”国王就道“我同时还注意到你挑选的男人女人,似乎都带有强烈的天主教倾向,激进的、对新教不友好的天主教,你想让王子变成天主教徒吗”

    “不不”托马斯害怕地浑身发抖“我绝无此意”

    “王子信仰什么轮不到你提前规划,”国王道“但你表现出了对新教的不友好,这似乎违反了一些我刚刚颁布的法律,我试图扶持新教和温和的天主教派成为国教,但显然你的信仰和国教冲突。”

    “绝没有,绝没有,陛下。”托马斯否认道。

    “没有”国王乜了他一眼“没有的话,你为何处心积虑要针对王子的教母,信仰新教的帕尔小姐呢你为何指派一个臭名昭著的下三滥,招揽伦敦的小偷、乞丐和骗子,去里士满城堡对她进行恐吓呢你又为何敢和里士满的法官勾结串谋,让他不问罪名就判处她刑罚,意图让她受到人身伤害呢”

    托马斯肺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他像一条上岸的活鱼,痛哭流涕,奋力挣扎求生“陛下,我没有不是我,我真不知道,我不知道”

    国王抬起头来“作为审判人,我觉得证据还是很重要的,让你看看指证你的人证,怎么样你们来一次质辩,看看究竟谁是清白的,怎么样”

    维克多被抬了上来,他之所以被抬上来是因为他的两条腿全都断了,像沙袋一样软塌塌垂下来,而在他的裆部还有一个巨大的空洞,托马斯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失声乱叫、瑟瑟发抖起来。

    “他勾引我的女儿试图抛弃亲人私奔开始,我就应该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做伦敦塔桥的桥基,”国王道“但你的哥哥爱德华处理了他,爱德华证明了他在这件事上心慈手软,他只是将他暴打一顿,然后赶回老家,让两个身强力壮的守夜人看着他,所以你才有了可乘之机,将人又从你哥哥的眼皮底下带了回来。”

    托马斯发现了爱德华和维克多之间的事情,同时他身在宫闱,多多少少闻听了有关玛丽的一些传闻,何况还有珍不小心泄露出去的消息,他感觉这是个机会,这个秘密能为他所用。

    很快他就找到了机会,玛丽的教师凯瑟琳帕尔,这个他以前还追求过的女人,被证明为国王的新欢,同时具有王子教母的身份,已经对他造成了威胁,他出于恼恨、出于嫉妒、出于不甘,他受到了唆使,同时也被了方便他就将维克多从老家带回来,让他去报复将他陷害地这么悲惨的女人。

    只是他以为轻而易举的事情,却没达成目标,而且还牵连他现出了行迹。

    他知道自己是受到了挑唆,但他更不敢将金斯莱主教的名字说出来,他只能承认一切都是他主使。

    原因很简单,他想起了马车里金斯莱的话“想想维埃特”

    维埃特当初因为跟王后私通被判处了车裂,因为他的画作中出现了安妮的裸体,所有特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无从抵赖。

    但实际上维埃特并没有染指安妮,这就是为什么他受到审讯最开始否认,后来被迫承认,在临死前又矢口否认的原因。

    那么如果他没有和王后有私情,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特征的呢

    因为这是托马斯告诉他的。

    而托马斯又是怎么知道的,很简单,有一次安妮深夜进入王宫中的蒸汽澡堂里沐浴,侍女奉命给她拿衣服去了,而托马斯和情人幽会的地点就是澡堂。

    最后情人爽约了,但托马斯以为他的情人在澡堂中,就充满情趣地走了进去,但他看到的是在闭眼沐浴的安妮,他吓坏了,但澡堂中的蒸汽掩藏了他的身形,让安妮没有发现他。

    他却把安妮的身体看了个清清楚楚,包括胸口的红痣。

    托马斯从来没有守口如瓶的本性,喝多了酒他就把这事情告诉了维埃特,维埃特灵感大发,因此才创作了那副致命的裸体画。

    后来维埃特的事情爆发,安妮垮台,托马斯几乎吓坏了,他以为自己根本不会幸免,维埃特迟早会把他供出去

    然而这事情直到安妮被处斩、维埃特被分尸都没有找到他。

    他以为万事大吉了,没想到这事情早已经被审讯了出来,之所以没有把他弄到伦敦塔审讯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有个正在怀孕的姐姐,金斯莱和克伦威尔一致认为不能得罪最有可能做王后的珍。

    所以以为一切太平的托马斯,从金斯莱那里重新听到了这个名字,他就恐惧地几乎失魂落魄。

    但现在他明白了,金斯莱重提这件事,就是为了现在。

    只有托马斯一人谋划了此事,这件事跟金斯莱沾不到一点边儿。

    很快托马斯就在严刑下招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甚至包括指使里士满的法官

    但国王似乎察觉了端倪“你是如何指使教区的法官的,托马斯你似乎还没有这个能耐。”

    “是我指使的,”托马斯奄奄一息道“我给他写了信,承诺了很多东西”

    里士满城堡。

    凯瑟琳一手抱着呼呼大睡的丽兹,一手拿着书,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但玛格走过来,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哦,小姐,你是怎么盯着一本童话故事书看了一下午的,特别是这本书还是倒着的”

    “是吗”凯瑟琳定睛一看,果然是倒着的,她面不改色地将书摆正过来。

    “还是我来抱她吧,”玛格就道“丽兹小公主现在像小猪一样沉。”

    的确如此,丽兹常常扒在凯瑟琳的膝盖上,一天都不肯下来,即算是在梦中,她也牢牢圈着凯瑟琳,力气总之很大。

    “看着她我有时候能想起一个人。”凯瑟琳就道。

    “谁啊”玛格就道。

    “国王。”凯瑟琳道。

    “当然,她本来就是国王的女儿嘛,”玛格道“不过我觉得她长得还是有些随母。”

    “我怎么不觉得呢,”凯瑟琳就道“我觉得她有点像波福特夫人。”

    “噢,的确如此,的确如此,”玛格恍然大悟,她瞪大眼睛,啧啧起来“没错,她长得像波福特夫人看这眼睛和下巴,还有额头”

    “你也见过波福特夫人的画像吧,”凯瑟琳道“听说你的祖母在宫廷中曾服侍过她。”

    “我们家四代人服侍宫廷了,”玛格露出光荣的神色“这似乎是个好传统。”

    “那你一定是国王的忠仆,留在宫廷中怎么看都会受重用,”凯瑟琳笑了一下“你怎么甘愿跟着我远离宫廷呢”

    “话不能这么说,小姐,”玛格就道“我是心甘情愿跟着你的,我忠诚于国王不假,可我也忠诚于你。”

    “同时对两个人保持忠诚可是个新颖的论调,”凯瑟琳道“不如让我们讨论一下你和城堡之外的人是如何保持联系的吧,玛格,你个狡猾的、摇尾巴的小狐狸,你可把我骗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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